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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压根不信,说道:“马老娃子,你甭跟我们大喘气,世上哪有你说的这种画?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说再多都没用,拿出来我们看看才是真。”
老胡附和道:“马老哥,既然你有意出手,就赶紧拿出来瞧瞧。”
马老娃子道:“行,我看你们三个也是不俗,就拿给你们瞧瞧。”
说罢,他便转身进了里屋,扭脸儿捧着一个修长的锦盒出来。
打开锦盒,就见里面放着一支画卷。
马老娃子小心翼翼取出画卷,将之挂在门上,缓缓展开。
只见那画幅略微有些泛黄,似乎已有些年头。画中一头黑驴跃然纸上,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然而,白辰只看一眼便大摇其头,随之生出一抹失望之色。
他有龙气加持,一双眼睛无宝不识,眼前这幅画虽然有些年头,画工也称得上是一流水准,但却没有丝毫灵韵,压根就不是那种“会鼓起来”的宝画。
有没有灵韵,正是宝画与凡画的区别所在。
白辰少年时期看过《玄狐图》之后,便一直牢记在心。
后来,崔老道带着孙子来他家作客,又讲了一些里面的门道。
据崔老道所言,他原来有一幅《神鹰图》,也是会鼓起来的宝画。
他以两颗蟒宝的代价,将此画兑给了关东土匪马殿臣。
马殿臣凭着这幅宝画,找到了万金之国,坐稳了“金王”的宝座。宝画中的霸道灵韵,更是帮马殿臣活捉过一只厉鬼,为其挡下了一场无妄之灾。
除了《神鹰图》,崔老道还讲过《纸狼狐》和《猛虎下山图》。
这两幅也都是会鼓起来的宝画,各有各的灵韵,各有各的玄妙。
再看眼前这幅《黑驴图》,半点灵韵也无,又非名家手笔。
像这种画,潘家园一淘一大堆,拿来擦屁股都嫌硬。
失望之余,白辰开口道:“马老哥,听说你要出宝贝,我们兄弟仨才不远千里从北京赶来,结果你就拿这么一幅驴头年画来唬我们,这事儿可对付不过去。”
老胡精明无比,一听白辰这话,就知道自己三人被马老娃子当蛤蟆扎了,心想:“这老家伙东拉西扯一通,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哼,论贼侃,我他娘的也会。”
想到这里,他当即对胖子耳语了几句。
胖子点了点头,径直起身出门,扭脸儿捡回来一块砖头。
继而,只听他朗声道:“马老娃子,你且看好了。”
说话间,只见他取下脖子上的摸金符,在砖头上使劲一划。那摸金符乃是穿山甲最锋利的爪子制成,又有地脉灵气加持。这一划,立时便将砖头一分为二。
马老娃子见了,顿时脸色大变,忙道:“失敬失敬。”
白辰见状,在心下给胡胖二人点了个赞,二人跟他混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有了些长进,配合也愈发默契。当下,他也不再客气,又道:“马老哥,不论是你钻土窑掏出的明器,还是你在岭上放羊捡的宝贝,全都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只要东西好,我们不差钱。”
“好,三位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马老娃子不敢再打马虎眼,又转身进了里屋。
片刻后,只见他抱着一个小包袱出来,这小包袱裹了五六层,一层层打开,里边是个大瓷碗,胎薄、釉厚、饰以青水纹,一条青龙张牙舞爪。
白辰一看,顿时眉眼一挑:“鬼脸青!”
见到他的反应,老胡和胖子俱都浑身一震,知道遇见好东西了。
老胡当即问道:“老白,这鬼脸青有什么说道?”
白辰道:“那成化年间的鸡缸杯,你应该听说过吧?”
老胡点了点头,成化鸡缸杯偌大的名头,他岂能没听说过?
白辰接着道:“其实,明朝还有一种官窑瓷器。这种瓷器没有传世,多是在古墓之中出土,乃五供之一,是皇帝供神用的,又叫龙碗。因其色泽阴郁,民间以为是久埋在坟墓里所致,因此称之为鬼脸青。成化鸡缸杯虽然珍稀,但跟这个比起来就完全不够看了。”
老胡闻言,顿时“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胖子当即道:“好你个马老娃子,没瞧出来你还是真人不露相。明明有好东西,非要藏着掖着。还有没有别的东西,统统拿出来,哥儿几个不差钱。”
马老娃子道:“这个物件,咱们不谈钱,只谈缘。”
白辰心知,如无意外的话,这老家伙要开始下套了,但他何尝没把这老家伙当成猎物?当下,只见他淡淡一笑,问道:“行啊,你想怎么个缘法?”
马老娃子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三位都是有手段的能人,否则也不可能套出我这个物件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稍稍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咱们这里原先有座秦王殿,殿门口这个名字,正是以秦王殿命名的。”
胖子不信道:“你闹呢,这一带全是荒山,哪有什么秦王殿?”
白辰道:“胖子,别打岔,听人把话讲完。”
胖子撇了撇嘴,立即闭口不言。
马老娃子接着道:“对面的山岭叫做玉皇岭,下有龙脉,直通龙宫,里面埋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位明朝的秦王。相传,明朝还没亡的时候,玉皇岭上有明楼宝顶,四周有罗城,下边是三道门的宫殿,玄宫规模不小,从葬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白辰道;“关中盗墓成风,就算有龙楼宝殿,只怕也早就被盗空了。”
马老娃子道:“这你可就说错了,盗发毁灭秦王殿的并不是盗墓贼。”
白辰问道:“不是盗墓贼?那是什么人干的?”
马老娃子道:“据祖辈相传,是闯王高迎祥干的。”
稍稍顿了顿,他又道:“崇祯年间,黄河泛滥,饥荒连年,高迎祥率义军揭竿而起,当先就打破凤阳,掏了大明皇室的祖坟。崇祯皇帝得到消息,气得吐血三升,急令各路大军猛烈围剿。一帮泥腿子,终是敌不过朝廷正规军,被打得节节败退。”
“高迎祥率残兵败将退到我们这里,为了激励士气,遂下令挖开秦王殿,掏光了陪葬的珍宝,随后又下令放了一把烧山火,大好的秦王殿就此毁灭。”
白辰道:“你说了这么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结果等于白说。”
马老娃子道:“这话从何说起?”
白辰道:“照你的说法,秦王殿都毁了,宝贝也掏光了,你说这些不就是白说吗?”
马老娃子道:“那也不尽然。”说着,他又一指那鬼脸青大瓷碗,继续道:“你们说的这个鬼脸青,不就是我从秦王殿遗址中摸出来的吗?”
白辰闻言心下冷笑:“狡猾的老家伙,叽叽歪歪说了半天,就是不说到点子上,大概是想把我们侃晕,好趁机钻空子。呵,如果姓白的就这点儿能耐,还怎么在江湖绿林中混饭吃?”暗忖了一句,他接着道:“马老哥,你要是再卖关子,哥儿几个就不奉陪了。”
马老娃子忙道:“别,别介,我这就说正题。”
稍稍顿了顿,他又道:“前些年,我捡了两个孤儿,一个取名马凛,一个取名马栓。两个月前,这两个愣娃去玉皇岭上打悬羊,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两个愣娃心下好奇,其中一个捆着绳子下去探索,上来时就揣了这个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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