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在迷雾里端量沈晏晏:“你的命数好像在缩减。”
“我知道。”
“你不害怕吗?”
“我本是冥界的东方鬼帝,与天同寿,天却要在百年后被毁灭,如今我算是苟延残喘换来的生,死,我亦又有何惧,我只怕没在我死之前完成我的使命。”
“我能感受到你的悲伤。”那人岔开话题,“冥界是什么样子?”
“古板无趣。”
那人低吟浅笑:“可你并不是古板无趣的人。”
“我……”
沈晏晏倏忽感觉到嘴唇一阵温热,似有什么东西滑进她的喉间。
紧接着周边的迷雾不断在往后退。
那人欢喜道:“你好像能出去了,也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有一样东西送给你,或能助你一臂之力。”
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穿过迷雾落在沈晏晏的手心。
未等沈晏晏回谢,迷雾顿然消散,映入眼帘的是徐衍生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二人四目相对,徐衍生原本面红耳赤的脸更加绯红,仿佛下一瞬就能喷出火似的。
徐衍生立马坐直身子,连连摆手解释:“你…你别误会,我…我只是为了……”
“我明白,你见我许久未醒,才拿药喂我,并非亲薄。”沈晏晏泰然自若地问着,“只是你喂我的是何药?”
她竟然感觉到灵力不仅精纯了不少,身子也比从前轻盈了许多。
“昨夜你床头突然出现一个匣子与一封无人署名的信笺,信上说匣子里装着一枚能唤你醒来的丹药,我就死马当活命,还好,你醒了,否则我都不知晓该如何是好。”
“辛苦你了,城内情况如何?邪祟是否还在作乱?你我又是如何安然脱身的?”
徐衍生一一作答:“邪祟已除,城内也恢复往常,只是你我如何脱身的,我也问过李申,李申说我们是突然出现在柳兄家里的,并未见旁人。”
沈晏晏脑海里浮现那抹红影,难道是他替自己解决了后患?可似乎自己与他从未谋面,为何要出手相救呢?
“沈姑娘,你定是饿坏了,我去伙房给你端点吃食。”
徐衍生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后,“哐当”一声轰然倒地。
“徐衍生!”
沈晏晏掀开被褥,冲了过去。
几人围着病榻,沈晏晏为徐衍生诊脉,脉象轻弱无力,显然是缺乏休眠导致的体虚,恐还会有场高热。
李申哀嚎:“沈姑娘,我家少爷万万不能有事,我家少爷脾气倔啊,执意要守在姑娘身旁照顾,整整三天三夜,是滴水未进。”
沈晏晏心尖一暖,她活了近万年,竟是头一次被人没日没夜的照顾。
“放心,你家少爷死不了,按照我开的药方,不出三日,你家少爷又能活蹦乱跳了。”
“那真是太好了。”李申顺势抹去脸上的泪水,接过药方后飞快跑去抓药。
沈晏晏半蹲在沈小弃面前:“沈小弃,今夜你挨着柳叔叔睡觉,好不好?我呢,要照顾徐叔叔,实在腾不出手照顾你。”
沈小弃一脸坚毅:“好啊,阿娘加油,争取把徐叔叔变成我阿爹……”
沈晏晏惊恐地捂住他嘴:“你个小屁孩,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嘴给缝起来。”
柳砚苏偷笑,添把火:“放心,徐叔叔似乎很喜欢成为你阿爹。”
沈晏晏将二人“送”出了门外。
半夜里,沈晏晏迷迷糊糊中听见徐衍生嘴里嘟囔着什么,瞬间清醒,忘了他可能会发高热。
她用手背轻探徐衍生的额头,格外的滚烫。
沈晏晏立马起身,用沾了水的湿毛巾擦拭他的身子。
指尖在触碰到他的肌体时,宛如有股淡淡的电流划过,酥麻且扰人心神。
徐衍生昏昏沉沉中睁开眼,不偏不倚正好对上沈晏晏的视线,眸光柔情似水。
他仿若星河的眸子仿佛有股无形的吸引力,竟叫她挪不开眼,不断地沉沦。
“沈姑娘……”
滚烫的掌心轻轻抚上沈晏晏的脸颊,她身心不由地来一震。
“你美得令人灼目,不知何时起,每夜我的梦里皆是你,梦里的你教我们的孩子斩妖除魔,而我则教孩子知书达礼,我们的孩子文韬武略,一样不差。”
徐衍生俯身而来,二人近在迟尺的呼吸扑打在彼此的脸颊上,更使人意乱情迷。
沈晏晏及时用手掌撑在徐衍生的胸膛,阻开了几分距离。
“徐衍生,所以你这是在承认对我的爱慕之情吗?”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沈姑娘,可明白?”
“可我无法允诺你什么,所以你我还是保持些距离得为好,呜……”
徐衍生抚在她脸颊的手悄然挪到了脑袋后,他掌心一使劲,沈晏晏整个人栽进他的怀里。
二人唇齿相贴,徐衍生霸道地撬开她的唇,发起猛烈的进攻。
这吻仿佛洪水猛兽般粗暴,看到沈晏晏的脸颊憋得通红时,徐衍生才肯念念不舍地罢休。
他却死死地把沈晏晏拥在怀里,又将头深深埋进她的脖颈间,委屈又强硬道:“我才不要放手,我徐衍生这辈子就认定你沈晏晏了。”
沈晏晏心里泛起一瞬而过的涟漪,若非她承载着拯救苍生的重担,或许自己就不会将他推开。
她敛起落寞,故作阴沉:“徐衍生,看来你的病是好了,趁着我没发怒前,将我松开。”
徐衍生不但不肯撒手,反倒将她搂紧了些。
“沈姑娘,你当真对我未生出一丝欢喜?”
他的声音好似低到了尘埃,令人忍不住垂怜。
沈晏晏语气柔和了些:“我不过是乡间没人要的寡妇,而你是前程似锦的公子爷,你我犹如云泥之别,纠缠只会引来流言蜚语。”
徐衍生猛地抬起头,与沈晏晏四目相对,含情脉脉道:“你才不是没人要的寡妇,我徐衍生要你,若你怕被流言蜚语困扰,我愿意舍弃我的身份地位,与你隐居山林,只求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沈晏晏心尖一颤,仿佛是心里那棵万年枯树遇上逢春,正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