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下,他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随后眼前的人化作一张半尺纸人落在地上。
萧华予的声音隔空传来,逐渐飘渺:“姐姐,来日方长,我慢慢同你玩。”
郁垒拾起地上的纸人,翻来翻去探究:“萧华予何时会了傀儡术?”
“有云生在他身侧,自然是要教授他一些诡术。”沈晏晏收拾摊子,“回去吧,既然他已经现身,我们得尽快从徐衍生那里搬离。”
郁垒接过算命旗帜:“你是怕萧华予会伤害徐衍生?”
她轻轻颔首:“萧华予的心思琢磨不透,我不想牵连无辜之人。”
刚走两步,徐衍生和李申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她问:“你怎么来了?”
徐衍生挠挠脑袋,面露难色:“晏晏,我有一个忙需要你帮我。”
“说来听听。”
“我打听到偷我家祖传宝贝的人,今夜会出现在湖边一艘船上,这艘船是家义卖的酒楼,迎来送往的客人基本是都城的王室贵胄。那个小偷想必是找好了卖家,要趁今夜把我家祖传宝贝给卖了,所以,我想法子搞来了一张请柬,但请柬上说必须有女眷陪同,否则请柬作废,我思来想去只有你,你是否愿意陪我走一趟?”
徐衍生原以为沈晏晏会推辞一番,准备用银钱劝服她时,她却格外爽快地答应了自己。
“可以。”
他满心欢喜地牵起她手腕:“那我们这就去置办一身新衣裳。”
沈晏晏也没拒绝,毕竟自己这身破旧的布衣确实上不得台面。
随后,她吩咐郁垒去买些明日要用的符纸和朱砂,然后跟着李申先回去。
郁垒死活不愿意,最后还是李申强行将他拖走的。
去成衣铺的路上,徐衍生问:“你们明日要去何处呀?”
“城外的一个村子,那里闹鬼,请我们去驱邪。”
“正好明日我没事做,我跟你们一起吧。”
沈晏晏不太愿意让他跟着去,因为她感觉那村子的鬼不像是寻常鬼邪,他若跟着去,自己肯会分心担忧他的安危,还是让他留在都城里比较安全。
“我给你那本修炼手册你都烂熟于心了吗?”
面对她的质问,徐衍生却信心满满地点了头。
“我都记住了,晏晏你随便考。”
她特地选了一句拗口的法诀考验他:“瞑目调息两缘空,念念均归无净土,下一句是什么?”
徐衍生不假思索地背了出来:“气透通天彻地寒,一吸一闭无出入。交并为一致,分之莫可离。形正则息调,息调则心静。静能生定,定能生慧。”
沈晏晏愣了,竟然一字未错,原本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记忆力如此超群。
他看着她,目中带着淡淡的落寞:“我知道你是想借考验让我知难而退留在城里,可我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我还有武功傍身,我还可以替你出苦力,所以你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
沈晏晏清声哂笑,目光往旁处一瞥:“我发现你们人间男子真的难缠得很。”
“那你就是答应让我去咯?”
“嗯,别拖我后腿就行。”
“保证不会!”
二人来到成衣铺,沈晏晏左看看右看看,看得她是眼花缭乱,要么是衣裳面上的绣花太俗,要么就是衣裳色彩过于艳丽。
徐衍生指向屏风旁的那件淡粉浮华锦:“晏晏,试试这件吧。”
掌柜连忙竖起大拇指:“公子真是好眼光,这件衣裳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却鲜有人能穿得它的韵味。”
沈晏晏细细端量了片刻,的确有几分好看,她便拿着衣裳到屏风后试衣。
须臾,沈晏晏从屏风后走出。
“好看吗?”她喊了声背对她的徐衍生。
徐衍生回眸看来,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盯着她无法自拔,怦然心动。
她一袭粉色浮华锦,缎面有上百根银丝镶嵌,裙幅熠熠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腰若细柳,肩若削成,淡雅脱俗。
她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随风摆动时带动了素白发带,柳叶弯眉,羽睫下是双细长的丹凤眼,口如含珠丹,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却是明艳得不可方物。
掌柜双眼也看直了,夸赞道:“公子,你家夫人把这件衣裳衬得更加好看了。”
“我才不是他夫人,这件衣裳我要了。”沈晏晏走到他面前,伸手在徐衍生眼前晃了晃,“徐衍生,你不会不舍得吧?”
徐衍生回过神来,垂眸与她四目对视时,刹那间面红耳赤。
“怎么会?掌柜,结账。”
“还有原来那件旧衣裳帮我送到北街巷子口十号。”
沈晏晏欢喜地摩挲着衣裳。
掌柜一听地名,惊诧万分:“北街巷子口十号?客官你们不知道吗?那座宅子闹鬼,闹了十几年,前前后后换了十几个住户,我劝你们还是尽快搬出去吧!”
沈晏晏身形一顿,表面却云淡风轻:“知道了,多谢掌柜提醒。”
从布衣坊出来后,徐衍生见沈晏晏情绪有几分低落。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是因为方才掌柜说闹鬼那件事吗?”
沈晏晏摆头:“没什么。”
他双肩耷拉了下来,唇角微微下垂,眸子里只剩下无尽的失落与忧伤。
她还是不愿肯与自己诉说。
沈晏晏察觉到他的异样,浅叹一声,向他说了实话:“你那处宅院原本的主人叫洛商鸿,他是中州提供皇粮的皇商,十五年前被皇上册封为从二品官员,他携妻儿来到都城安家,却最后全家惨杀在东伯侯的手里,怨恨使他们不肯轮回转世,才在宅子里徘徊了这么多年。”
他蹙眉:“那你是如何劝服他们离开的呢?”
“因为我答应了他们,要替他们报仇。”沈晏晏倏地停下脚步,侧身凝视着徐衍生,“所以,今夜拿回你的祖传宝贝就离开庆国吧,不必再跟着我。”
原以为徐衍生知晓了她的想法后,就会知难而退。
可她仍旧是小瞧了他的毅力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