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云从迷糊中醒来，揉了揉并不舒适的脑袋，朝着李牧云二人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昏睡一下午呢。”李牧云说道。
这时苏培云又凑过去看了一眼杀手的尸体，胃里又是一股翻江倒海，然后立刻冲到了垃圾桶旁边呕吐了起来，由于没有吃午饭，所以并没有吐出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是一些胃液之类的东西。
“反应有这么大吗？我还以为你晕了几小时就好了。”李牧云将卫生纸递了过去。
苏培云擦了擦嘴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身体不舒服，整个人都有晕晕的，按理来说确实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牧云听闻顿时皱起来眉头，转身朝着张晓龙问道：“他这种情况正常吗？会不会是受到了虫群能量的影响，话说虫群能量能影响普通人吗？”
张晓龙走过来观察了一下苏培云，然后猜测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如果是按照我们以前的结论——虫群能量和命运能量属于同类不同分支的能量，那既然命运能量都无法影响普通人，虫群能量肯定也不可以，但是现在苏培云的状态确实是被影响了，看来工蚁之首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
“那它到底是想要将普通人控制为虫群，还是消灭地球上的命运者？”
“鬼王不是说过嘛，消灭人类，普通人和命运者都是人类，这两个目的的性质是一样的，当然，也不排除虫群内部意见不合的情况，但是我觉得那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张晓龙解释道。
“或者它的目的分为两个阶段？它研究出了如何将人类转化为虫群，但是却发现这种手段只能够影响普通人，还是没有办法控制命运者，所以它现在才搞这么一出。”李牧云提出假设。
“你这么说也合理，但是它人呢？为什么要派分身来应战呢？如果是本体前来的话，我俩联手也不会是对手。”
“哎~”李牧云打断道，“你别忘了，我可是有霜之哀伤，实在打不过就叫它帮我，如果说它的实力碾压鬼王的话，至少也能和工蚁之首五五开吧。”
张晓龙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但愿如此吧。”
这时李牧云似乎突然有了一些想法：“我突然想到它不亲自前来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它没空，你说地球上有十个国家，虫群领袖却有十二个，它会不会在忙着侵略其它国家？”
张晓龙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从鬼王的话中我们知道虫群领袖苏醒的时间都不一致，目前分散在各个国家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从盲村第一次消失以来，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个国家沦陷了，或者说哪个地方发生了大规模的虫群战争，明明它们都信誓旦旦地说着要消灭人类，但是却又无所作为，这很难不让怀疑它们在计划着什么阴谋啊。”
李牧云倒是乐观得很：“换一个角度想，每个国家的领导者都是‘黑渊’级别的命运者，虫群最强的单位也就是红日巅峰吧，肯定是没法强取的，说不定它们也在为了消灭人类这个计划而发愁呢。”
“你倒是很乐观，暂时先不讨论这些了，还是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吧。”
终于说到了苏培云能插得上嘴的话题了，他连忙抢先一步，生怕李牧云又把话题给带偏了：“对对对，还是先把我办公室处理了再商量吧，总不能让这具尸体一直放在这里吧，这股能量对我还有影响呢，虽然我不懂这影响是什么，但是从你们的话中，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没法处理啊，你没有处理尸体的经验吗？”李牧云歪着头朝苏培云问道。
苏培云愣了一秒，大吼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年长者的形象：“什么意思啊，你没有，我怎么会有啊，我虽然是个副市长，小有一些权力，但我也没有处理过尸体啊，我郑重声明啊，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可从来没干过，唯一就是做了帮虫群更换员工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原来‘走后门’这件事不违法啊！”
“当然啊，这本来就是我的权力嘛，只是这样做在群众眼里是不道德的行为，没有任何法律条款有关于这方面的限制的。”
“那看来你还是清廉政员哦，真不错啊，两袖清风，一生正直的官员现在已经不好找喽~”李牧云感叹道。
这一次苏培云没有反驳，因为李牧云说的是实话，当今社会中想要找到一个完全不贪不腐的官员十分困难，说是百里挑一都有点委婉了，至少也得是千里挑一，而苏培云恰好就是这么一位千里挑一的官员。
张晓龙过来锤了一下李牧云，也不理会李牧云在一旁喊着很痛之类的话，而是对着苏培云说道：“你别理他，他就这样，原本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还是我和他提到这些事情他才去关注的，社会上产生蛀虫肯定不能从单一的角度分析，只有满足了蛀虫诞生的条件，蛀虫才会诞生，而这份条件则需要很多方面进行相互交错，更需要时间的累积，你不必为此自责。”
苏培元听到李牧云对政府人员有这样的偏见自然是不开心的，更难过的是自己没法反驳，作为一个两袖清风的副市长，自然是希望天下没有贪污腐败，社会欣欣向荣，不过转头一想张晓龙也说得不无道理，社会发展成这样怎么能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责任呢？就像是有一句名言说的——如果有哪一天，人类真的灭亡了，那也不会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决定，而是全人类共同的决定。
“没事，老问题了，虽然各个区的市长副市长隔三岔五就会开会商量如何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人类始终无法学会换位思考，就像我们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永远也学不会使用群众的眼光看问题，我们考虑的问题还是有些太过遥远了。”
说到这里，苏培元自嘲似地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些了，话说你们真的没办法处理尸体吗？我这也不好搞啊，这房间到处都是血渍，让谁来处理不都得吓一跳嘛，还要让你们两个给他解释一通，说不定别人还不信，这要是传出去说清风市副市长是个血腥杀人魔，我还能上班吗？”
张晓龙叹了一口气：“你别听他瞎说，这个交给我们处理。”
说完后张晓龙便打一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不过十分钟，就有人来到市政府楼下，苏培元亲自下楼将他们带到了惨不忍睹的办公室，由于副市长和市长的办公室都是单独一层的，再加上爆炸强度也不高，所以那股爆炸的声音并没有传播很远，仅仅只是上下层有一些反响，不过当时并没有人在意。
一共三位男人来到了苏培元办公室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系列工具，便开始了清理。
“他们都是谁啊？”苏培元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黑色墨镜的……呃……保洁？难免有些好奇。
这时李牧云凑过来解释道：“他们都是命运监管局的员工，负责清洁命运现场的，你也可以叫他们命运清洁工。”
苏培元表情变得很奇怪，有一些问题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李牧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担忧，因为很久之前他还是个命运萌新的时候，不好意思问身边那些人有关命运方面的问题也是这个表情，于是他开口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命运者也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东西，我们只是考虑到普通人太多了才没有官宣而已，如果有些问题不能说，我自然不会说的。”
苏培元表情如释重负，因为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找到一种委婉的说法，但是自己又确实好奇：“你们命运者平时也都是这样打打杀杀吗？他们就负责清理命运者杀人的现场？”
李牧云笑了，怪不得他不好意思问呢，一上来就是这种重量级的问题：“这个我还真不好说，因为我和张晓龙都是京城大学的学生，我们毕业之后大部分都会去监管局工作，和‘野生’的命运者确实不太一样。”
“野生的？”张晓龙投来疑惑的目光。
“哎呀，你别在意这些细节，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好的形容词了，就当做是野生的吧。”李牧云匆忙解释道。
“所以京城大学的学生都是命运者喽？”
“是，我也是入校才知道的。”
“是所有命运者都能读京城大学吗？”
“这倒不是，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命运等级这件事吧，只有达到一定等级才能被录取，或者有别的过人之处。”
苏培元眼睛转了转，问了一个很有情商的问道：“那他们的工作忙吗？”
李牧云自然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据我所知，在华夏不是很忙，虽然华夏也没有阻止命运者之间互相厮杀，但是张晓龙和我说过，华夏的命运者大部分都比较团结，这应该得益于首长的管控吧，毕竟大部分强大的命运者都在监管局工作了，也没有时间到处惹事生非，不过现在他们倒是会忙一些，因为虫群出现了，他们得去处理虫群的痕迹，以及虫群搞出的乱起八糟的事情，就比如说盲村的事情。”
“所以命运者是可以相互厮杀不负责任的？”
“也不能滥杀无辜，只能被动防御，就是说除非对面来惹你，你不能主动到处杀人。”
“那没有证据怎么知道是谁惹的谁？”
“证据？命运者从来都不缺证据，你要知道命运者之间能够测谎的东西太多了，在监管局里，你是不可能撒谎的。”
苏培元长舒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命运者的世界居然是这样的，这简直就像是动物世界中的弱肉强食，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李牧云看出了他的疑惑，露出了一个十分微妙的表情，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首长不阻止命运者互相厮杀吗？不光是华夏，全球都没有阻止，你能猜到其中的原因吗？“
苏培元摇了摇头。
“你猜不到是自然的，因为在你的心里，还是把普通人和命运者划上了等号，但这二者其实是不等的，而且是绝对的不等，如果以对待普通人的法律来对待命运者，以命运者的寿命，这个世界上的命运者只会越来越多，一旦超过了某个值，你猜猜会发生什么呢？你是搞政治的，应该能猜到吧。“
“命运者会统治普通人？“
“回答正确。“
苏培元心中十分震撼，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命运者能够相互厮杀的理由，竟然是为了保护普通人的利益。
“可是，为什么，命运者为什么要保证世界是普通人占据主导权呢？“
李牧云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据我所知这个规定是十个国家成立之初就定下的，虽然各个国家的细节有所不同，但其目的都是为了限制命运者的数量，不然这个世界早就落入命运者的掌控了，哪里还轮得到普通人当家做主，到时候普通人只会沦为奴隶。“
苏培元只感觉到一阵眩晕，果然，普通人完全无法理解命运者的世界，如此残酷的话，眼前这名二十岁不到的少年竟然能毫无顾忌的脱口而出，他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OUT了。
“他们是怎么处理的，怎么这么快就把血渍给处理干净了？这应该不是单纯的科学技术吧。”苏培元决定换一个话题，他感觉继续聊这些自己会疯掉的，于是他指着清洁工打扫过的地方说道，此刻那些被打扫的地方几乎崭新如初，一丝血渍都看不到。
李牧云看了看，想了一会，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普通人的科技好像确实没有这种技术，张晓龙，你知道吗？”
但是张晓龙没有回应，李牧云转过头看到他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杀手的尸体，一动不动，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变慢了许多。
“不对劲，很不对劲，他这是在干什么？我之前说他会不会有恋尸症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可眼下他却盯着这个尸体发呆了到现在，他是从何时开始盯着的，从我和苏培元聊天开始吗？亦或是更久之前？无论是哪一种，都代表着他从这个尸体上还有别的发现，而这份发现是他没有说出口的，他为什么不说出口？这份发现连我都不能说吗？是没能完全理解担心说出来也不清不楚？还是理解了知道这份发现是不能说的秘密？或者是因为有苏培元这个普通人在场而导致不方便说？可是他的表情明显不对劲，眼神中蕴藏着担忧，不解，还有一丝丝……恐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做？要戳破他此刻的状态吗？”
一瞬间，李牧云的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最后他还是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张晓龙，于是他喊道：“张晓龙，喂，你发什么呆啊，我喊你呢。”
“哦哦哦，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被李牧云推了两下，张晓龙才反应过来，这绝对不正常，感知雷达会一直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不可能需要推两下，刚刚他一定陷入了某种高度集中的状态，可是那具尸体身上竟然还隐藏着能够让张晓龙思考到如此地步的秘密？
李牧云叹了一口气，问道：“我问你，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清理血渍的，还有他们为什么可以凭空变出清洁工具啊？我记得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是空手啊。”
张晓龙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耐心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手上有一种能够吸纳东西的次元空间，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监管局某位高层做出来的小玩意吧。”
“哦~”李牧云似懂非懂，转过头向着苏培元解释道：“你听到了吧，差不多就是这样，你就意会一下，因为你继续问我也没法回答你了，不同的命运都有着不同的能力，而能力具体是什么，有时候本人都不一定能够完全了解，就更别提外人了。”
苏培元无奈，就在这时，房间已经完全打扫干净了，尸体也装进了尸体袋中置入了次元空间里，三位命运清洁工也和张晓龙打了声招呼。
“张先生，这边就给您处理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慢走。“张晓龙漫不经心的说道，眉头紧锁，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