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溪萝捂住了脸,拿脑袋去撞门。
王媒婆道:“还别说,大蓝兄弟一表人材,样貌在青云镇万里难挑一个。你若是相中了谁家姑娘,那结亲定然轻巧得很。”
她作媒三十年,没见过这般帅的人神共愤的俊容。
还欲再说,却见这位一直臭着脸的帅哥薄唇轻启,轻轻吐出一个字。
“滚。”
于是她被丢了出去。
王媒婆被围观群众扶了一下,这才没有跌倒。堪堪立稳后,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面色难免挂不住。
不过难怪陈冬垂头丧气的,小红这位兄长果真难办。
姜溪萝仍旧捂着脸撞门,只是为了脑袋不疼,她撞的极轻。
裴忱之将王媒婆拎出去,兴许下一个便会拎她。
她猜的不错,脖后熟悉的触感传来,她惊得往旁侧一蹦,忙不迭连声求饶。
裴忱之懒得理会,径直回了屋内。
姜溪萝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勤快地给他斟了盏茶:“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不能让误会挑拨我们的关系。”
裴忱之睨她一眼:“什么关系?”
“……这是重点么?重点是误会。”
“什么误会?”
姜溪萝言辞恳切:“关于化名这事。在外逃亡,取个化名在所难免。”
“我逃亡了么?”
妈的。
“……是我是我行了吧!是我逃亡!”姜溪萝想给他一爆栗。
裴忱之抿了口茶,俊容浮上笑意,看上去还挺开心。
姜溪萝趁机说道:“你住在这里,外面人来人往,自然会多看你一眼。届时人多嘴杂,说我与一个男人住一起,解释起来不是麻烦?我便对外说你是我哥,顺便给你取了个名。”
裴忱之颔首,“我应该谢谢你?”
“那可不?”姜溪萝顺着话杆子爬,“你和朱雀吃我的住我的还使唤我——”
一记眼刀飞过来。
姜溪萝偃旗息鼓,“玩笑话,不必当真。”
说罢溜了。
适时朱雀从外飞进来,累的瘫在桌上,缓了好一阵才道:“流萤非说你乐不思蜀,根本不是为了捉臭道士,而是为了姜溪萝不愿回魔涧。”
裴忱之无趣地捏着它的翅膀,“说重点。”
“哦。飞泽与流萤一切安好,不必忧心。倒是魔涧外的小妖找我诉苦,说流萤蛮横无理总是去烦他们。他们很苦恼!”
裴忱之随手弹了它脑壳,嗓音重了一些:“说重点。”
“哦。魔涧外无人蹲守。”
裴忱之“嗯”了一声。
院中刮过一阵微风,携着清甜的花香,涌入鼻尖。板砖旁的花丛开了不少,姜溪萝正握着小锄头拨弄它们,顺道除一除杂草。
裴忱之百无聊赖地看着她背影,想起魔涧中也有不少花。
除去她不喜爱的人面毒花,还有大片洁白轻柔的荼白,喜欢昏暗的幽葵,或是缀满妖冶藤条的紫藤树。
她喜欢捉妖,正巧魔涧门前住着不少小妖。
除了修仙门派对那里避之若浼,那里其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裴忱之支颐盯了她一阵,沉思着转过了头。
日子一天天的过,姜溪萝发现裴忱之似乎不急着捉姜仕。主角二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在隔壁安顿了下来。
白棠听闻隔壁住着炼丹的小姑娘,心道有缘,或许是哪个仙门溜下来避世的。
她挑了个好天气,拉着陆元箫过去拜访了一趟。
姜溪萝听见他们的声音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裴忱之与朱雀塞进里屋的床榻上。毕竟房子狭小,除了卧房,其余地方是一览无余。
临走前,她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对一人一鸟央求道:“好人一生平安,别出来。”
说罢紧张兮兮地扯下门帘,掩住了卧房光景。
被褥前一日刚晒过,泛着温暖的尘香,松松软软的。朱雀甫一触到,便舒舒服服地拱进去睡大觉。
裴忱之掀开被褥,径自平躺下去。鼻尖是少女专有的清香,外间的人在言谈,说的话尽收耳中。
姜溪萝挂着笑颜迎二人进来,客气地寒暄了好一阵,而后拐弯抹角地问他们为什么住在这里。
白棠抿唇一笑,直言无隐道:“我妹妹曾住那里,我想等等她,看看会不会回来。”
姜溪萝一怔,旋即遮掩过去替他们分糕点,笑着附和:“原来如此。”
两个姑娘家讲话,陆元箫显然不知道说什么。他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没人在,方插了一句话:“听闻小红姑娘还有个兄长,今日不在么?”
姜溪萝忙不迭点头:“出门去了。”
陆元箫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了。
倒是白棠觉得她亲切,一直同她讲话。
“你是哪个门派中的?听闻你炼丹度日,好生厉害。”
姜溪萝随口捏来道:“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没几个人,师父将门派解散了。为了过活,才炼的丹。”
“这般。”白棠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随后道:“不出意料的话,我与元箫会在此住一段时日,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寻我们。”
姜溪萝露出乖巧一笑,表示好的。
二人坐了没一会儿,便称不叨扰了。走前看了她一眼,轻声细语道:“除了这张脸,你与我妹妹很像。”
姜溪萝讪讪一笑,“希望你能找到妹妹。”
白棠的目光闪过一丝错愕,旋即隐没下去,笑着离开了。
姜溪萝关上门后跑进里屋,边回味师姐的眼神,边将裴忱之拉起来。
“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是吧?我露出什么破绽了吗?她临走时怎么那么看我?”
裴忱之皱着眉又躺了下去,一脸被打搅睡眠的不悦,“虚与委蛇,没有破绽。”
姜溪萝跪在床榻沿边,双臂支撑着上半身,还是不理解。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平白无故露出那样的眼神。”
裴忱之的手掌覆在额上,长眸睁开一半,看着绞尽脑汁的姜溪萝,不禁觉得好笑。
满口胡话,满脑子都是谎言,如今却害怕骗不了他们。
“算了,你继续睡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那么回事。”
说罢,双腿朝后一抻,便要从床沿边跳下去。
眼前倏然伸来一只长臂,猝不及防挡住她的动作,她只得朝前倾,“哎呦”一声趴在了魔王身上。
她很生气,觉得裴忱之又在戏耍自己。
她压着他的臂弯,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报复他——掐他的肉!
结果甫一抬首,一道柔软的触感顺着额前一路划过鼻尖,随后堪堪擦着唇瓣而过。
姜溪萝目瞪口呆,眼见身下之人眸光潋滟,似笑非笑。
她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然而这个念头去的极快。她准确地握住裴忱之的手臂,用了吃奶的劲拧下去。
紧接着一蹦而起,着急忙慌地逃离现场。
掐到大魔王简直不要太兴奋!
身后目睹全程的朱雀像是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不动声色地在那躺尸。待姜溪萝走了以后,方才傻不拉几地扑腾着跳到主子身边。
“……原来,流萤说的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