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衣柜中,裴忱之刚要接过去的手顿在胸前,姜溪萝识趣地捧过来捏着,两只脚见缝插针地挤在空处,吃力地维持住自己体面的……蹲姿。
妈的。
真的很累,裴忱之几乎占据了整个衣柜的横截面,她还得小心翼翼关注他的情绪。
门被推开,是折而复返的白棠。
她唤了几声,没听见姜溪萝的回音,难免惊讶,这短短时间内,她能去哪里?
姜溪萝咬着牙支撑着腿,连握住裴忱之的手都无端用力发抖,她听见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随后腰部被人稍稍向下一扣,径直撞入了裴忱之的怀抱中。
她屏住呼吸,一声不吭,生怕发出声响。
这个跨坐在某人大腿上的姿势……委实羞耻。
尤其是知晓他乃原主哥哥后,觉得更羞耻了。
裴忱之垂眸看着她的发顶,大手搭在她的腰肢后,似乎轻轻一扯,便能轻易将清瘦的她藏在自己衣衫中。
姜溪萝抬起水眸,呼吸温热,隔着几层衣襟透入裴忱之的胸膛,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唇瓣张开,无声说道:“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裴忱之笑了,刚要开口讲话,便被柔嫩的小手捂住了嘴。
他挑起眉尖,露出一副警告的神情来。
姜溪萝讪讪收回手,又无声道:“嘘。”
裴忱之便闭了嘴,懒得同她计较了。
白棠在房内唤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后退出去关了房门,口中喃喃自语。
“奇怪,方才还在呢。”
待房内彻底没了动静,姜溪萝推开柜门一跃而起,仿佛被火燎了屁股。
裴忱之无语地看着她,随后自己出来,坐在桌前,斟了杯茶饮着。
半晌,没人说话。
姜溪萝站在一旁,惊悚地回忆了一下白棠不久前说过的话。
“我们情意相通?”
裴忱之淡淡地转过头,很合时宜地提醒了一句。
姜溪萝微笑着解释,“是他们误会了,不关我的事。”
“哦。”裴忱之摩挲着茶盏,又阴阳怪气地道:“性格不合决计分开?”
姜溪萝:“……他们既然已经误会,你又失踪了,我只得这么说……”
裴忱之:“嗯,你还挺会说。”
姜溪萝冷汗涔涔,又听他漫不经心道:“伤心难过,并非正缘?”
“啊,这……”姜溪萝挪过去,陪着笑脸道:“慎言慎言,折寿啊......”
裴忱之:“?”
可不是么,怎么能和亲哥谈情说爱啊,难得姜溪萝想活的光明磊落一些。
她端着茶壶倒了杯茶推到裴忱之面前,在他意味不明的面色下,准备转移话题。
“这几日您忙什么去啦?”
裴忱之兀自换了杯茶,懒洋洋地抿了一口,“过来。”
姜溪萝听话地过去了。
“苍陵派的道士杀了魔涧诸多妖魔。”
“……不是我,我没有!”姜溪萝草木皆兵,忙撇清责任。
裴忱之被她气笑了,“废话。”
“哦……”姜溪萝试探道:“那是谁?”
“没追上。”
姜溪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你突然失踪是因为家被偷了?”
裴忱之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姜溪萝撇撇嘴,还以为苍陵派造的孽要她一个小姑娘承担呢。
还好还好,幸好不是。
刚放下心来,门外再再次响起脚步声,白棠走后,陆元箫又不请自来。
姜溪萝生无可恋地看着被敲响的门,腰肢骤然扣上一只大手,窗扉大开,裴忱之拥着她飞上房檐,熟稔坐在瓦片上。
她还未回过神来,便听陆元箫叫唤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再偏头望去,黛青色的夜幕下,裴忱之如翩翩公子,夜风吹动他的墨发翩跹,下颌微微仰起,勾勒出分明棱角。
陆元箫唤了几声没回应便离开了,姜溪萝索性躺了下来,望着天际零零散散的星辰。
天色将黑不黑,依稀还能瞧见远处苍凉的青山轮廓。
她吹拂着夏夜凉风,在愈发沉寂的人间烟火中……突发奇想。
想着想着,忽然想到手腕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印记。
于是她偏头看了一眼裴忱之,将手臂横在他面前,认真问道:“这是什么?”
裴忱之垂首望着万家灯火通明,毫不在意地回道:“保命的。”
“......我知道是保命的,我是问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裴忱之睨了她一眼,“不想要?不想要我收回。”
姜溪萝忽然受宠若惊,这回魔王怎么如此通情达理?她还没来得及找借口让他拿掉,他竟然主动开口了!
她噌地爬起来,扯着嘴角忙不迭点头道:“好呀好呀。”
然后她发现裴魔王的帅脸沉下来了。
惯会看人脸色的姜溪萝识相地将脑袋缩了回去,弱弱道:“我请求收回上一句话。”
裴忱之将眸稍眯,带着隐隐笑意故意拖长了尾音:“你不想要?”
姜溪萝赧然一笑,眼巴巴地觑着他,“可以吗?”
裴忱之毫不犹豫道:“不可以。”
“......”
最终,蓝楹花纹丝不动地仍旧呆在姜溪萝的手腕上。
主角二人对裴忱之时不时消失又时不时出现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再次毫不收敛地发动自己的脑洞,认为裴忱之的归来是因为舍不得留小师妹一人在此,顺便感叹一下他们爱情的忠贞及坚固。
尤其是陆元箫本人,由于他和白棠朝夕相处,二人的言行举止愈发相似。
便连讨论八卦时对着姜溪萝露出的“我懂你”表情,也和师姐如出一辙。
姜溪萝认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适时裴忱之若有其事地接了一句,“几日前师尊来信,言蜀北之地水妖祸乱百姓,我便回了一趟万枢门,未曾来得及同你们打声招呼再走。”
姜溪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暗叹他随口捏来的谎话出口成章,如今说的愈发得理直气壮了。
而陆元箫丝毫没有怀疑,他正了脸色,严肃道:“原来如此?那水妖可曾解决?飞泽道长可有说严不严重?需要我们过去相助吗?”
裴忱之浅笑道:“师尊已派门内弟子前去,陆兄可宽心。”
陆元箫思忖片刻,“我们也会途经蜀北一地,不如去见识见识吧?”
姜溪萝立马替裴忱之打断道:“不好不好。师兄,我们若是要去蜀北,还要绕好大一个圈呢!”
陆元箫笑道:“无妨,我们下山本就是为除妖历练而来。”
姜溪萝还欲再说,却被他挡了回来,“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她生无可恋地看向一旁没反应的裴忱之,说什么不好,干嘛非要给自己编一个莫须有的门派弟子身份。
届时万一到了蜀北,被拆穿谎言怎么办?
裴忱之莫名其妙地看着欲哭无泪的姜溪萝,不知道她又抽什么风。
不过好在近几日将魔涧偷袭一事忘到脑后,心情还算不错。
心情一好,他便喜欢逗弄姜溪萝。他一逗弄姜溪萝,主角二人便心有灵犀地慈笑。
于是姜溪萝忿忿不平地将自己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