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车厢口,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听着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看着映在车窗上自己的样子,一脸的憔悴和疲惫,也是,头一次坐这么久的火车,坐的头晕脑胀的,哪里还有什么精神,明天才是最重要的一天,也不知道反应会怎样,吃了那阿姨的抗高反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想到阿姨,雅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阿姨那爽朗的笑声,她也由衷的替阿姨高兴,找到一个好男人,两人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也许这就是普通人的幸福吧!一瞬间她的脸色又暗淡下来,不由得又想起李旭,‘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加没加班?那个房子他还住没住,他有没有想起自己?还是他又有了新的女朋友?算了,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他幸福吧!’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着一张张照片,以前的生活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眼前划过--这张是李旭做的饭,这张是刚买了新衣服,穿给他看,这张是他在上厕所的时候………等等,好像每张照片都是关于他,突然她把手机关掉,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身体不停的抽泣,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哭了,崩溃就在一瞬间, 那些美好的画面,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李旭日子同样不好过,这才是跟雅兰分开的第二天,虽然他每天刮胡子,穿的整整齐齐,但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光了,给人的感觉很疲惫,在公司,跟同事们也没了往日的笑容,同事见他这样,心里也很纳闷,这么恩爱的两人,说分就分了,谁也不忍心问他,已经很难受了,就别在他伤口撒盐了,但大家都尽力的在哄他开心,这个同事冲咖啡会给他稍一杯,那个同事会帮他买外卖,大家做的事情虽然有限,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对他充满了同情!
下午六点,大家都下班了,他走到同事林通和朱苏身边,搂着两人的脖子,说:“走,去吃饭,我请客!”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朱苏说:“你这天天喝,身体受的了吗?我到现在头还疼呢!”
李旭长叹一声:“可我不喝,能干什么?我一回到家就想起她,我不想回去!”
林通说:“那好办啊,你把房子退了,重新租一个不就行了!”
这个问题李旭不是没想到,可他舍不得,朱苏看穿他的心思,解围道:“搬来搬去多麻烦,我就不喜欢搬家,看着没什么东西,可搬起来那东西多的你都不敢相信!”
李旭拍拍他俩的肩膀,说:“走!”
三人还是来到了昨天来的小饭店,一共就六张桌子,一坐下,就先来了一件啤酒,看着他俩说:“你们看看吃什么?”他打开啤酒,倒在杯子里,一饮而尽,林通拿过酒杯,说:“这菜还没上来呢,你怎么先喝上了,好歹也等等我俩!”
李旭苦笑,说:“以前没发现,这酒真是好东西,喝醉了,一觉就睡到天亮了!”
“知道你难受,可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要不就这样,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李旭摇头,说:“算了,我这样子,你还是别害人小姑娘了!”
林通接着问他:“那既然分手这么痛苦,你俩为什么还分?继续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
听到这,李旭拿起酒瓶,两人想拦住他,被他甩开了,看着瓶都见底了,李旭打了个嗝儿,倾诉道:“我不想分,可我不得不分?”
两人不解的看着对方,朱苏说:“咋了?雅兰看上别人了?”
“比那还严重!”李旭眼露凶光!
林通摇摇手,说:“不至于啊!雅兰对你那么好,爱上别人,不太可能!”
朱苏也附和道:“我觉得林通说的很对,你俩那什么感情,不单单是爱情,还有雅兰对你的感激之情,她眼里只有你,怎么会轻易就爱上别人!”
李旭想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俩,可这事关雅兰的名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换了一种说法:“她那个经理喜欢她,跟她表白,她同意了!”
朱苏心里虽然想着雅兰不是那种人,到毕竟事已至此,也没有纠结下去的必要了,他安慰李林:“哎呀,她跟你分手,是她的损失,你这么折磨自己,不值得!”
“就是,女人就是犯一个毛病,跟穷人谈钱,跟有钱人谈感情,咱振作起来,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你条件这么好,招招手,就有女人扑上来!”林通也跟着附和。
李旭被他说笑了,说:“我这样,还招招手,你别寒颤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就我这一事无成的样子,哪个女人能看上我?”
“看你说的,你长的帅!”林通竖起大拇指!
“你俩长的也不差啊,那怎么还没有女朋友?”李旭看看林通又看看朱苏!
“嗨!我俩情商不如你高!哈哈!”朱苏笑着说。
李旭撇嘴,说:“忙得了,咱三现在是同一起跑线,谁也别笑话谁,谁也别羡慕谁,往后咱三,就一起吃喝!”
林通一本正经的看着李旭,问他:“怎么,你这当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李旭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但起码现在一想到她那视频自己就觉得接受不了,他只摇摇头,不说话!
朱苏开玩笑,说:“咱们去KTV,那里面各种各样的女人,什么性感的,青纯的,有韵味的,想找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
林通笑他:“你在想什么,人家只是陪酒,又不是小姐,再说了,那里面的人,最现实了,你没钱,她尿都不鸟你!”
朱苏不服气的说:“咱就是玩玩,发泄一下,又不是找女朋友,那么上纲上线干什么?”
林通说:“玩你也玩不起,就你那点工资,唱个歌都不够,还想别的,你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女朋友算了!”
李旭也认同,点头说:“林通说的对,那里面的女人,别说钱多少了,你就是玩,你不怕警察抓你吗?真有那个时候,我跟林通可跑的远远的!哈哈…”
三人哈哈大笑,今晚他没有喝很多酒,自然也不醉,跟他俩在一起,他明显开心可不少,可就是再开心,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下来,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也不知道看什么,一直在调台,感觉什么都看不下去,索性关了,站起身去洗澡,他用沐浴露搓身体,想起这是雅兰最喜欢的味道,他挤洗头膏,这也是雅兰买的防脱洗发水,洗完澡,穿上睡衣,这还是雅兰给他买的海绵宝宝情侣睡衣,躺在床上,感觉空气散发的都是雅兰身上的味道,他翻来覆去,感觉自己要疯了,打开手机,看了看朋友圈,发现雅兰发了一条动态,“再见了!杭州!”下面是她在杭州火车站的图片,他立马精神了,坐起来,打开图片,看她脸色没什么精神,很疲劳,她一定也很痛苦…
李旭看着图片沉思了许久,自己还是想马不停蹄的知道她的消息,可是,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就离开了待在这五年多的杭州,她一定也恨透了自己吧?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抵不过一个视频带来的冲击。
‘可感情再深,看到那个视频只要是个人,都一定会崩溃的!’
‘是自己过不了自己内心那道坎?还是你根本就不爱她?’
‘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爱她就可以任由她胡作非为吗?就算胡作非为,也得有个底线吧?’
‘你根本就不相信她,你甚至都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认定她背叛了这段感情,从她出事到现在,你安慰过她一句吗?还跟她说分手?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自私了吗?还你爱她?爱个屁!’
脑海里的两个自己在打架一样对峙,李旭的情绪也随之忽而暴躁,忽而温顺,她离开的这两天,自己内心也确实空虚了不少,习惯了两人的生活,习惯了回家有人等的生活,习惯了休息日一起去逛街买东西的生活,突然变成出来进去都一个人,回家不再是下班的期盼,而是恐惧,可是,她走了,可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可能她回老家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还有可能……他握紧的拳头使劲打了自己脑袋一拳,他很迷茫,每当想劝自己重新回到雅兰身边的时候,那视频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在他眼前出现,让他望而却步!
乘务员递给雅兰一张纸,说:“把这个填一下!”
雅兰接过来一看,一面是‘高原旅行提示’另一面是‘乘客健康登记’,雅兰粗略看了一下,就把自己信息填上去了,递给乘务员,问他:“我们啥时候到拉萨?”
“明天下午三点!”
雅兰一脸崩溃:“啊!还有那么久!”她又问:“有卧铺吗?”
“没有,到这会你就别想着卧铺了,都是去拉萨的,票紧张的很!”说完乘务员回车厢继续发他的进藏须知!
雅兰也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长途火车,坐的腰生疼,没来之前,想象自己磕着瓜子看着电视,时不时看看外面的风景,但真上了火车,根本就看不下电视,车厢里各种嘈杂的声音,还有工作人员啤酒饮料矿泉水,’一会儿一趟,还有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年纪大点的中年男人,可能是去那边工作吧,什么零食都没有,基本到了饭点就从破旧的背包里,拿出一张像是自己烙的饼,裹上一个鸡蛋,就着热水,就是一顿饭!
还有一个老大爷,七十二岁了,自己一个人坐硬座去拉萨,全车厢的人都对大爷非常敬佩,问他为什么要去拉萨?大爷笑着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趁还有口气,去自己没去过的地方转一转!”大爷非常开朗,跟大家有说有笑,可他一天三顿都是泡面,大家会分享给他自己带的火腿啦,面包啦!都很喜欢大爷,晚上旁边的座位会让给他,让他躺着休息休息,可大爷都拒绝了,还说:“大家坐这么久的火车,都很辛苦,我觉得我身体能坚持住,大家不要对我另眼相看啊!”
还有晚上大家都困的不得了,各种各样的睡姿都表露出来了,有的人直接躺在车厢地上,有的人自带的瑜伽垫,铺在空隙的地方,有的趴着,有的靠在座背上,雅兰内心稍微有些触动,卧铺虽好,但不真实,因为这硬座车厢里坐的全都是最普通的各行各业的人,有的可能是舍不得买卧铺,省着钱留给孩子花,还有的可能是为了节约旅游成本,比如自己,但不管为了什么,他们凑在了一起,互相分享各自的生活、经历等,虽然有些吵,但很接地气,而且,也让雅兰见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也对他们充满了敬佩,而且顿时觉得心胸一下子就开阔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自己心里觉得天大的事,在他们眼里可能不值得一提吧?她很庆幸自己买的硬座,收获颇丰……
雅兰也在地上铺了一层塑料袋子,垫了个衣服,坐在那,趴在腿上,明明眼困的已经要睁不开了,可脑袋就事清醒的不得了,没有丝毫睡意,她也不知道是自己高原反应,还是就是睡不着,也不知道是几点,有人拍她的背,她抬起头来,笑着说:“叔,有事吗?”
叔叔也笑着看着她,说:“你去躺会,我跟你阿姨在这坐会儿!”
雅兰摇头,说:“我在这挺舒服的,你跟阿姨换着睡就行了,不用管我!”
“那怎么能行呢,昨晚你就在这,今晚还在这,这怎么说的过去?”
“叔叔,没事的,你跟阿姨就放心在那睡,我什么有事,自然就会喊你们的!”
“你阿姨刚才还跟我说呢,可是碰到好人了,小姑娘,真是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真是让雅兰心里很舒服,她笑着说:“叔叔,你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