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郭梅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不仅因为她的计谋让亲生女儿从小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连带着她自己也高枕无忧,更因为她帮着柳雪晴傍上了傍上了想都不敢想的豪门,下半辈子都不用再发愁。
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越是得意,反噬就来得越快。
她自以为将柳雪晴掌控在了手里,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在暗地里密谋着想要杀死自己。她太过了解柳雪晴,她眼底的愤恨和杀意绝不是作假。
而战辰逸…
“不要想着用谎话来骗我。”看到郭梅的眼神开始飘散,战辰逸忽然开口道,“说谎的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你能保证不会报复我吗?”郭梅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我要你保护我和我儿子的人生安全。”
“我只能保证不会让柳雪晴出手 。”战辰逸淡淡的说。
郭梅想了想,捏紧了拳头:“好!你也不能报复我们!”
战辰逸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样子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其实……”郭梅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柳雪晴根本就不是你当年遇到的那个女孩,她的胎记是后来纹上去的,那些经历……是我告诉她的。”
艰难的说完这句话,郭梅悄悄地看了一眼战辰逸。
她原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谁知战辰逸却仍旧保持着平静。
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的?”战辰逸并没有急着问那个小女孩的下落,而是目光凌厉的看向了郭梅。
郭梅视线游移,不敢接话。
战辰逸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深深的看着郭梅:“你和那些绑匪是一伙的。”
郭梅大吃一惊,她慌乱的摆着手:“没有没有,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战辰逸不置可否:“我说过,如果骗我你的结局会很惨。”
郭梅微微颤抖着,她当然知道战辰逸的手段了得,毕竟当年的那些绑匪从监狱出来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良久之后,她才哭丧着脸道:“我和他们真的不是一伙的!我只是……只是……想把沈念卿送出去而已。”
“什么?!”战辰逸的身体绷直,目光如刀般刺向了郭梅,“沈念卿?”
郭梅浑身一颤:“是。当年和你一起被绑架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沈念卿。”
明明是一句简短的话语,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战辰逸的耳边炸响。
当年和他一起被绑架的人,是沈念卿?!
郭梅并没有发现战辰逸情绪的变化,而是自顾自的往下说着。
当年郭梅进入白家当佣人,发现白家的家境远比柳雪晴养父养母的家境好的多,早就心生歹意。而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她听到白家夫妇讨论起了沈念卿的身世,于是当时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如果沈念卿被人绑架,他们势必会要出重金将人赎回来。就算他们不愿意出钱也没关系,一旦沈念卿遭遇了不测,她就可以顺势用这个秘密要挟他们狸猫换太子,将柳雪晴认作他们的亲生女儿,这样他们不仅能够顺势继承沈念卿的大笔遗产,也可以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于是郭梅找来了几个游手好闲的老乡,总是在聊天之时有意无意的透露白家的显赫富贵,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歹念。
然后郭梅假意带着沈念卿出去,实则早就通知好了那几个绑匪,趁机将人掳走。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几个绑匪不仅抓走了沈念卿,还顺带抓走了战辰逸。
更让郭梅没有想到的是,两个加起来都没有二十岁的小孩竟然当真从几个凶残的绑匪手中逃了出来。
沈念卿被发现的时候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或许是真的良心发现,又或是担心遗产旁落的问题,总之白家尽全力将沈念卿救了回来。
只是等到白家回过神来的时候,绑架案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几个绑匪也都被捉拿归案。
白家人并未仔细研究过这个案子,在得知绑匪都被捉拿后更是没再搭理此事。
只有郭梅担心自己被牵扯出来,一直在暗中了解案件的进展情况,这才知道战辰逸一直在寻找和自己一起被绑架的那个小女孩。
于是,在她刻意的遮掩下,本就不上心的白家压根没有发现这件事,沈念卿本人就更不知道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没多久,郭梅就主动离开了白家。
等到柳雪晴长大一点,她就将这件事告知了她,并带着她在沈念卿相同的位置纹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心形胎记。就连那些案件细节,也都是郭梅小心翼翼从沈念卿口中打听告知柳雪晴的。
再后来的事,战辰逸也就知道了。
听完了郭梅的话,战辰逸久久不语。
这些年他对沈念卿的所作所为,一幕一幕在他脑海里划过,如同凌迟的刀一下一下割在他的身上,划破他的皮肤,直刺骨血。
战辰逸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回了车上。
郭梅愕然的看向被留在原地的张特助:“战总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特助也很茫然,只是恶狠狠的瞪了郭梅一眼:“你等着吧。”
坐在车后座,战辰逸毫无形象的扯开了自己的领带。
明明是夏日,他却觉得四周的空气如寒冰一样灌入自己的肺部,刺得生疼不说还将他的四肢都冻得失去了知觉。
“老板?”
张特助回到车上,看到战辰逸面色如纸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询问:“您还好吗?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张特助的声音打破了将战辰逸四肢紧紧缚住的寒冰,让他缓慢的回过了。
尖利的刺痛还在,战辰逸却慢慢的开了口:“去找沈念卿。”
奄奄一息。
战辰逸想到郭梅形容当年沈念卿的词语,他的心再一次被人狠狠的揪了起来,重重插下一刀。
他恍然想起,沈念卿的手臂上并没有胎记的存在。
因为在那个原本应该有胎记的位置,横贯着一条长长的疤痕,看上去极为可怖。
他不敢猜,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