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剧烈的跑动,很快有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的腿往下流,她愣了一下,弯腰把裹在身上的布拽起来,胡乱擦了一下,踏过岩石,直接钻进丛林中。
沉沉郁色笼罩在她身上,往上爬的步伐深浅不一。
她爬得很快,不一会就已经气喘吁吁了,天气炎热,汗流浃背。刚刚睡醒没多久,剧烈的运动让她胸闷气短。
失去水分的喉咙无比的干涩,在手脚并用爬了一段路后,她干呕了起来,豆大的汗珠滴落,唇色跟着苍白起来,晃了两下,她抓住树干的手就松了,人也软在了树下,淹没在葱茏的山树草丛间。
太阳一点一点往西边斜去,一道滑行身影自河床下游慢悠悠地往上滑动,背后挂着几颗玉米,手里拿着几把龙眼。
他此时的姿态更多的是匍匐前进,身体前半部分微微抬起,过肩的头发披在身后,背脊骨一节一节扭动。
沿着河岸,他直接越过矮石条就要钻进山洞里,不过到了洞口,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上半身挺直后才进去。
进到洞内,他鼻尖动了一下,把东西放下后,把洞内各处都寻了一遍。原本笑得灿烂的脸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直至生冷。
转身,他就出了洞,端在河床中间,耐不住强烈光照的眼微阖,在探视了一圈周围后,他身形不动,搭落在水潭内的尾巴甩得水花四溅。
旁边堆积的鹅卵石也被他的尾巴甩得滚落下去,其中一颗砸到了那只正躲在水潭底下休息的鸭子身上,“嘎!”的大叫了一声,有些抽搐地在水里翻了一下。
阳光底下的人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过去,面无波澜,比河床的岩石还要冷硬几分。
原本无风的河谷,升起了风。风卷动树叶,在一旁滚来滚去。
靠近茂密的大树阴影下的地方落下了一滩干涸的血迹,摩擦后,从中心往外擦开,拉了一道痕迹。
颀长的身影滑入树荫底下,停在血迹的前头,眼神晦暗。
薄凉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而后他坐到了地上,手撑在背后,出神地眺望天空和远处山林,过了许久,才微不可见勾起嘴角,神色寡淡而随意。
风大了起来,旁边的树又落了一地的树叶,河岸边的山林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溃散的视线无意扫了过去,转了一圈,就落到了不远处石头上的一滴红棕上。原本躺着的身子动了动,眯眼看向了那一片山林。
山林茂密,透过密密麻麻的树缝,只看到了一茬又一茬的绿色,稍高的地方树伞巨大,什么也瞧不见。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没有什么兴趣地背对着山林,闭上了眼睛。
下午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炽热了,落得也快,一晃神又挤压了一片树荫。
闭目的人把露在阳光底下的尾巴一收,躲进了树荫里。
他又翻了一个身,后又翻身,片刻后人出了树荫,朝着血迹的方向滑去。
这一带经常走动,已经隐隐有了路的痕迹。他沿着往常走的方向,推开挡住的树枝树叶。速度没有很急切,就像走个流程一样。
慢慢悠悠的,即使是这样,也比单歇暮的行走速度快了不少。太阳的温度又降了一些。
红色在绿野中很显眼,他一下子就看到了,空气里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和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脚上是绑着布条的鞋子,正在一步一步往山顶爬。没有出声,他慢慢游走上去,地上的枯枝落叶响起清脆的断裂声。
单歇暮听到了背后的动静,转身回头。
斑驳的阳光落在他裸露的身上,腰腹以下是流光溢彩的银紫色。
她往上踏的脚收了回来,脸色如同白纸一般,熄灭了的眼睛亮了起来,甚至有了狂热的光。
她脚步不稳地跌跌撞撞就朝他冲去。她转身后,白筵就没动了,瞧着她奔过来。
单歇暮哪里还顾得上他是何种神态,冲到眼前,俯身就一把抱住了他,手箍得发白。
即使头痛欲裂,她浑然不顾,只紧紧抱住身前的人,浑浊的呼吸落在他的颈脖间,整个人都蹭在他身上。
心中那根绷着的弦,也“噹”一下就断裂了,说明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让她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上。用力的,牙关都在发紧。
被抱住的人,头扭向了肩膀,一动不动,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说话,似乎感受不到痛楚一般。
只是看着她,而后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满身的低气压都不见了。
浓烈的血腥味道,让他的视线落到了她围在身下的布裙上,那里沾着大片的棕红色,和岩石上的色彩如出一辙。
他眸光深邃了起来,等她牙齿松开后,就把她轻轻扯开,伸手就去拉她的裙子。随着布一去,大腿内侧有一线鲜红正缓缓流到她的脚下,没入脚板。
下一秒他的手就要探上去。
单歇暮原本头脑有些发昏,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突然就觉得身下一凉,低头一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拿着一片大红布单,眼睛直溜溜从她的脚下到腿上看了一圈,另外一只手就要摸上她的腿。
脑袋有瞬间的空白,几乎是一瞬间潮情褪去,单歇暮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忙阻止了他蠢蠢欲动的行为,“不准动!”
声音大得惊飞了树上的小鸟。
单歇暮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布条,哪成想,用力过猛,原本就轻微中暑,她身体发软发虚,这一拉她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灼灼发亮的视线,让歪着坐着的单歇暮只觉得刚刚缓过来的呼吸顿时又有些喘不上来了。只能本能地把身下的布包得死死的。
呼着最后一口气,梗着脖子,眼睛警惕看着他,仿佛下一秒他要是有什么惊人的举动,她就要和他殊死一搏。
他似乎被喝止住了,规规矩矩的看着她,只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只是他过热的视线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下半身,让单歇暮的心始终吊着,就怕他兽性大发扑过来。
“白筵……”她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话一出后,又顿住了。
依他的嗜血本性,这事根本就没法和他解释。她有些头疼地看着他。
“这血,不能吃。”最后,她干巴巴地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扭扭捏捏地一点一点扯动布块,直至将整个下身都包裹住,单歇暮这才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似乎有些不对,具体不对她又说不出来,他不再看她了,眼睛乱转,看天看地看树看草,就是不看她。
脸扭到一旁,神色不明,似乎对她流出的血连半分兴趣也没有了。
身后的尾巴尖也不再甩着了倒是快要打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