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商彦探头一看,竟是一处暗道入口,口子的泥土还未干透,带着些许潮湿,一看就是现挖没多久,里头黑黝黝的,也不知纵深多远,通向哪里,有无机关。
见状,几个慕懿留下的人道,“封大人,太子殿下命属下等听从大人调遣!”
封上彦望着面前黑嗖嗖的地道口,沉思片刻,“如此,我们兵分两路,这地道定然是通往城外,你们从地上速速到东南西北四处城门严加搜查,我带人从地下追捕!”
“是!”
慕懿的人得令而去,封商彦不再耽搁,撩起衣摆就率先下了地道。
里头黑乎乎一片,扑面便是一股潮湿的泥土味道。
封商樾也跟着来了,他性子急,恨得狠狠锤了锤墙面,“这该死的燕王,还真是狡兔三窟!”
封商彦却皱着眉头道,“火信还未寻到,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方才我们在地下城抓到的人不是全部!”
一旁的段天涯和封商樾俱都一怔,底气不足道,“不能吧?”
封商彦长叹一口气,“动作快些,先赶紧探一探这地道到底通向哪里再说!”
于是众人加快速度。
好在,燕王府临时抱佛脚挖的这条地道,就是为了逃命,并没有来得及增挖旁的分叉,也未加任何机关,众人一路向前,倒是顺利得很。
也不知猫腰走了多久,只见前方一阵光亮。
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封商樾第一个跳出地道,“这,这里是护城河!”
封商彦和段天涯等人随后上来,只见碧水幽幽,四周杳杳无人,只几艘乌篷船停在河面上,在暗夜下散发着孤寂的味道。
侍卫们冲上船,一番搜查,却和燕王府内的遭遇一样,一个鬼影也没搜到。
“啊!”封商樾气的大叫一声,“小爷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燕王难不成上天入地,凭空消失了不成?”
说着,噗通一声跃入护城河中,“有水性的,都随我来,我们在水里找找!”
封商彦望着二弟远去的背影,心知只要燕王还未走远,这个弟弟就有本事把他追到。但若是已经走远,纵使他留下来,也是无用。
心里惦记着火信还未找到,无心再同燕王纠缠,招呼了段天涯一声,就往回走。
“燕王交给我弟吧,火信更重要,一刻没有找到我一刻不放心,我们回去继续!”
回到地下城,禁卫们并没有好消息,封商彦心里就是一阵烦躁。
燕王已经跑路,说明今夜这火信只要不被他们找到销毁,就一定会被点燃,他怎么能不心焦如焚!
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问松身上,“道长,你可有法子??”
问松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据贫道推测,内城既然是按照堪舆术数建造的,这火信应当埋在整个地下城的死门当中。”
“死门?”段天涯有些好奇,“什么是死门?死门在哪里?”
“八卦阵,中有乾,坤,震,坎,艮,巽,离,兑,八个方位,正常来说,这死门对应的就是坎位,可是这地下城中的阵法,不仅有唐门的风格,还掺杂了王氏的风格,所以八个方位都被动过,坎位死门已经换了位置,一时半会儿实在无法分辨。”
封商彦拧了拧眉。
问松道人并不气馁,不紧不慢拿出一个罗盘,手指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罗盘跟着他的口诀转动,一开始转得很慢,渐渐地,越转越快,仿佛有什么神秘力量在牵动着一般。
段天涯睁着一双大眼新奇的望着他。
这狗贼老道士!神神叨叨的,不过也真是有点本事!
罗盘上的指针,还在飞快地旋转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停下来,像只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段天涯看在眼里,半晌也没个进展,耐心渐渐告急,不由跳脚。
“什么生门死门?这些魑魅魍魉!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要死自己去死,这满城的百姓,真是畜生一般才能下得了手!”
封商彦心道这段天涯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过急。
但他不知道,一贯不爱流汗的他自己,竟也在二月天里,细汗直冒。
此时已近午夜,火信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燃,届时整个京城都将葬身在火海之中,东秦,整个东秦也将迎来一场浩劫!
孰能不急?
就连宫中的晋文帝,也如坐针毡,只是他坐帝王久矣,善于掩藏心思,无人能看得出来而已。
……
地下城的另一边。
在一间封闭的石壁屋内,几个身穿劲装的黑衣人,正集结在一起,好像在努力做着什么。
石壁屋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火折子,正试图打火。
打了半天,火折子一动不动,零星火星都没有出现。
黑衣人垂头丧气道,“该死!这火折子不知怎么受了潮,打不着!”
他旁边的同伴气得埋怨,“老四,你真是连找死都掉链子,要你何用?”
他们是孤儿,从小就被燕王买了,训练成死士,早就做好了随时为主子去死的准备。
此次得了死命,就没想过要活着出这地下城。
高低要是要赴死的人了,多少有些没精打采,又一个黑衣人慢吞吞走上前,“行了,别埋怨了,我这里有打火石!大家一起打,谁先打着,谁就去点火信。”
几人纷纷咽了一口口水,黑暗中闻着对方的气息,互相“看”了一眼,丢了火折子,开始打火石。
火信一旦被点燃,这间封闭的石壁屋就是埋葬他们的墓穴。
而真到了这一刻,死亡的阴云笼罩在头顶,面巾下的几张脸,说不上来是漠然,还是恐惧。
除了打火石的声音,石壁屋内死一般沉寂。
“刺啦!嗤!”
一下,两下,不知谁手中的打火石,突的划出了一道道火星。
“着了!”
最后一道光亮起的时刻,拿着打火石的黑衣死士,撇了撇嘴。
“去啊!火都着了,还耽误什么。”
他嘀咕道,“又不急着投胎,那么急干嘛,你们都这么着急死吗?”
说罢,他又低低叹口气,“都是人,我们怎么死得这么无聊……”
说着,已经探身到火信旁,呼吸紧了紧,“点吧,点吧,早死早投胎,说不定投个好胎,下辈子生个好人家,不用再这么早早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握着火石的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下一刻,打火石随着他的手一起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