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总不能跟着母女二人说皇后不好,只能劝道:
“或许只是巧合,贵人想开些吧。夫人您也多安慰安慰贵人,别让她总沉浸在这种悲痛的情绪里,很不利于恢复。下次再有孕,千万小心些才是道理。”
蔚夫人明白:自己女儿不过是刚刚有一点盛宠,跟在宫内已经经营二十多年的皇后相比,无异于蚂蚁与大象,想求个公道,是不可能的。
毕竟皇后那么会做戏,在御花园里,早就把戏都做足了。
在众人眼中,她是个母仪天下、无私关爱妃嫔的好皇后。
连晋文帝也是如此,从他只惩罚了那四个嬷嬷,却没有对皇后派来的两个嬷嬷,多说一句重话,就可以瞧得出来。
而蔚绵绵,因为皇后在御花园里的一番话,在旁人看来,就是个恃宠生娇、贪玩不懂事的小小妃嫔而已。
她的滑胎,全是因为她自己,跟皇后可没有关系。
蔚夫人叹口气,对赵锦儿道,“多谢医女提点,我们绵绵的身体,就靠医女帮忙调理了。你是皇上派来的人,我们信任你。若是旁人,我们断不敢相信的。”
“夫人放心,我会的。”
晚上回到家,赵锦儿把蔚绵绵滑胎之事告诉秦慕修。
秦慕修微微吃了一惊。
皇后就算不死心,还奢望大皇子端王有一天能夺回太子之位,也不至于对一个还未出生、男女不明的胎儿下手吧?
哪怕淑贵人真能诞下一位皇子,与前头三位哥哥差了这么大岁数,母家地位也很一般,难道还会争什么吗?
怪不得,当初才九岁的慕懿,会不顾死活逃出宫去。
这皇宫,吃人呐。
“蔚氏母女往后再说什么,你都不要搭话,宫里人多口杂,她那寝殿里头有没有皇后的人,也未可知。”
赵锦儿点头如捣蒜,“我知道的相公。今天我还劝她们不要多说,蔚夫人应当知道其中利害。”
皇宫。
皇后的坤华殿。
皇后着一袭极品缎料的睡袍,已经有了些许白发的长发披在肩头,正安安静静地品尝着刚送进宫的碧螺春。
姜嬷嬷和常嬷嬷垂首立在她身边,一个再给她捏头,另一个捶腿。
两人都是伺候她几十年的老人了,很懂她的习惯,将她服侍得很舒服。
皇后微微哼了几声,微笑道,“你们差事都做得很好,回头本宫会让荣国公好好提携你们的儿子。”
两人立即跪倒地上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
秋梧轩。
温婵娟捧着已经盖不住了的圆滚滚的肚皮,皱眉道,“蔚氏滑胎了?”
静香点头,“是的,听说是在玉泉边失足落水所致,也是可惜。”
温婵娟冷眸立即扫了她一眼,静香抿抿唇,就没敢再说什么了。
温婵娟摸摸自己的肚皮,烦躁不已。
她本来早有打算:
等她生产时,故意把蔚绵绵骗来,再哄得她喝下早已备好的催产药,让她在这里把孩子催生下来。她月份不足,孩子催出来,肯定活不成,直接在花坛里挖个坑埋了就好,再把自己的孩子换给她,让她带回去当成真正的龙嗣养,自己还能常去看望。
可是现在蔚绵绵滑胎,把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她现在已经报给皇后,说自己得了女儿痨,请求自封殿门,每日饮食都是外头隔着门送进来的。
只要一日不说病好,是不会被开门的,毕竟宫里最怕的就是这种传染病。
可是到时候,孩子怎么处置呢?
温婵娟一开始是打算送出宫找个普通人家收养的,但是怀到胎儿会动了,她就有点舍不得了。
温婵娟是越想越烦,“静香,你说说,我腹中这孩子,到底怎么处置?”
静香咬咬唇,还是诚心道,“奴婢以为,还是用落胎药落了才能以绝后患……”
温婵娟皱眉,“你这话,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贵人,不消奴婢说,您知道其中的厉害。”
“我自然知道!谁知道蔚氏那个傻子,好不容易怀个孩子,还能掉了!真是蠢到家了!”
静香心想您那主意也是损人利己,淑贵人的孩子,等到那时候被您这么利用,还不如现在掉,月份小对身子伤害还没那么大。
偌大的后宫,妃嫔并不少,可是皇子只有三个,公主也很少。
这后宫,水真的深啊!
静香越想越后怕,自家主子肚子里这么揣着个孽种,还有四五个月才能生产,且不说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就是这四五个月的日子,哪天不得提心吊胆啊?!
……
赵锦儿每天进宫,给蔚绵绵照看身体。
有了赵锦儿的悉心调理和蔚夫人的陪伴,晋文帝也时不时来探望,蔚绵绵慢慢走出了悲痛情绪,肯吃喝了,不多日就恢复得很好,还长胖了些。
养身子这段日子,皇后的面子工作也做得很好,每日都会亲自前来慰问一番,好像对蔚绵绵的滑胎很是自责似的。
宫里人都说,皇后娘娘待妃嫔们是真好呀,一国之母,谁能做成这样呢?
蔚绵绵哑巴吃黄连,什么都不敢讲,每次还得装出很感激的样子。
帝后都来探望,其他妃嫔岂敢怠慢。
庞贵妃饶是三百个眼睛看不上蔚绵绵,却也少不得带着补品来,假意宽慰。
其他例如玉嫔、祥嫔、宝嫔和储秀宫各秀女等等,也隔三差五来一下,以免将来被人翻旧账说闲话。
这一日赵锦儿进宫来,准备给蔚绵绵请最后一次平安脉,正巧玉嫔和万华公主母女也在。
赵锦儿福身道好,万华公主笑道,“原来是赵医女在照料贵人,怪不得贵人恢复得这样快。”
玉嫔也朝赵锦儿点点头,“是赵医女啊,你现在的名气很大啊,听不少夫人小姐都说你的医术好。”
赵锦儿谦虚道,“是她们谬赞。”
玉嫔回身对蔚绵绵又嘱咐两句,“妹妹,你好生休养,过两天本宫再来看你。”
蔚绵绵赶忙命嬷嬷送行。
玉嫔掠过的时候,赵锦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