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修和秦老太商量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往宫里去了。
赵锦儿最近累坏了,这会子刚起来,秦老太给她端来两张白烙饼,“起来啦?昨晚睡得好不好?”
要是往常,听到奶这殷勤的声音,赵锦儿肯定马上撒娇,但是自打秦老太送了那几大包药,赵锦儿再听到秦老太的关怀,就只剩下怵了。
“额,挺好的……”
“阿修刚刚找我了。”
赵锦儿头皮一紧,这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阿修给我说了你俩的事儿,我想了想,不能光凭我们愿意,也得听听你的意见。”
赵锦儿咽口口水,不是叫他不要说的嘛。
见她不说话,秦老太还以为秦慕修跟她已经商量过了,笑眯眯道,“已经委屈过你一回,这回,咱们可不能再委屈你。”
赵锦儿愣了愣,“委屈?”
她这个做媳妇儿的不肯生孩子,委屈的不应该是秦慕修嘛?
相公是怎么说服了奶,竟然还让奶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秦老太叹口气,“当年你嫁过来的时候,家里什么样儿,你也看在眼里,给你当时那位婶子的八两银子,是奶的棺材老本儿,你大娘那会儿手里也没钱,人一没钱,就小气,再加上阿修那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好,阿鹏珍珠都还没成亲,你大娘肯定不舍得把钱拿出来全砸在阿修身上,所以你们的婚事,就简陋了些。一想到这事儿啊,奶这心里,可不是滋味儿了。”
“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来啦?”
赵锦儿一头雾水,这跟生孩子有关系吗?
“珍珠和芳芳的婚事,不说办得多好,到底都是正正经经热热闹闹的,没委屈到她们,奶和阿修想着,给你们重办一下,这次,也办得讲讲究究的,让你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好不好?”
赵锦儿瞪大眼睛,“您要跟我说的,是这事儿?”
“那不然呢?”秦老太也被她搞得一头雾水,“还有别的事儿?”
“没有没有!”赵锦儿连连摆手,老太太都不提那一茬了,她再自己往上撞,那不是傻么!
“你这婚事,照理说,我跟你大娘做主就可以了,但是你到底已经嫁给阿修两年,不是寻常的黄花大闺女了,所以我也想问问你自己的意思,你有什么要求吗?”
赵锦儿心里想,我怎么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我还红花大闺女呢!
但她当然不会说出来,说出来这小老太肯定就要炸了。
低头想了想,道,“还是不要麻烦了吧,我跟阿修都成亲二年了,现在办婚事,不尴不尬的。”
“这是喜事,麻烦什么!你俩当初都没拜堂,现在补上,也是理所应当。你要是不愿意办,指不定阿修要以为你还在生气当年没好好给你办呢。”
赵锦儿一想也是,相公并不是热闹性子,如非必要,都不大爱见人。
办婚事多费劲儿啊,又得筹备,又得接亲,又得宴客,一天下来,人都累瘫掉。
若不是为了讨她开心,他才不会愿意干这种事儿呢。
相公既然有这份心,那她就心安理得地受了。
便点点头,“那就由奶和大娘全权安排,我什么都不懂,没什么要求。”
秦老太更喜欢这个乖巧的孙媳了,慈爱地摸摸她的头,“也行,要是想起什么来,随时告诉我。”
要是赵锦儿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王凤英这种大抠门儿,都会嫌此事多此一举。
但赵锦儿这样的侄媳妇,王凤英一句反对的话都讲不出来。
反而道,“这事儿靠谱!锦丫到咱家这两年多,带着咱家一点点过上好日子,说是咱家的小福星也不为过。给她补个婚礼,是应当的!”
老婆媳俩当即就带着两个孩子的庚帖,找到鬼医跟前。
赵正不在,鬼医是赵锦儿唯一的娘家人,自然要担起女方长辈的责任,合了庚帖,点头应下亲事。
老秦家便叒热火朝天地准备起婚事来了。
赵锦儿已经见过两回这种画面,但没想到有一天,一家人是为她在忙碌。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
秦慕修对她道,“你这段时间,就好生歇息歇息,等着做新娘子就好。”
赵锦儿把头埋在他胸口,“相公,谢谢你。”
看着小媳妇儿娇滴滴软绵绵的可爱样儿,秦慕修越发把她疼到心坎里,“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开心。”
“这是应该的呀。夫妻之间,什么谢不谢的。”说着,就低头吻上小姑娘的额头。
赵锦儿笑着逃开,“我们现在还没成亲呢,不可以亲我!”
秦慕修满头黑线,“淘气!”
因为短时间内都没有黄道吉日,喜日子只好定到了来年二月二。
秦慕修嫌远了,赵锦儿却道,“现在也十一月了,还有三个月就到啦,一点也不远呀,咱们一家正好过个团聚年。封老太太那边的铺子也出来了,我还想趁着年前改造好,这样年后就能开业了。”
秦慕修不由笑道,“我忘了,媳妇儿是个大忙人。”
赵锦儿确实是个大忙人。
晋文帝的情况稳定下来后,鬼医就不再去宫里了。
赵锦儿每隔五天,却还是要进宫给晋文帝请一次脉的。
晋文帝恢复得很好,按照鬼医的判断,他只要保养得好,再活个八到十年绝对没问题。
而赵锦儿,就是那个给他保养的人。
现在,晋文帝十分依赖赵锦儿,看到她比看到亲闺女还高兴。
听说她要想开药庐医馆的宏图壮志,那是一把子支持。
“历朝历代,老百姓看病求医,都是个极难的事儿,一是因为费用高昂,舍不得钱,二是因为大夫稀少。而你只要细观,会发现这两个缘由之间是有联系的。大夫少,供不应求,所以出诊费用就贵,越贵,百姓越是看不起。朕这么些年,也一直在寻求这个问题的解决之道,奈何还没找到好方法。你有这份造福百信的愿景,朕心甚慰。”
开药庐和医馆,本来只是赵锦儿小小的个人愿望而已。
听晋文帝这么一讲,她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