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郎,我对你的心日月可表,这颗心,早就属于你,这副身子,你何不也拿去。”
温婵娟娇媚若无骨,若不是身材悬殊,怕是要直接扑了秦慕修。
就在她靠近之际,秦慕修摸到桌上茶盏,在桌角敲碎,抓着尖锐的碎片,毫不客气地将她雪白如藕的胳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温婵娟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任凭血液顺着手臂一滴滴滑落。
“秦郎,你、你为何如此绝情?你是嫌弃我已经入宫,做了皇上的女人?”她如痴如魔地解释,“我的身子,还是清清白白的!入宫以来,皇上并没有宠幸过我,我是干净的,你就要了我吧!”
秦慕修胃中又是一阵作呕,眼神阴狠如地狱的兽。
“你以为自己是谁?离我远一点,再靠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温婵娟蓦的一震。
她感受到了杀气。
好像在梦中看到的那个秦慕修,高高在上,满眼苍凉,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生杀。
温婵娟的心,渐渐冷下来。
“你可想好了?我示爱于你,你却拒人于千里,我不可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否则,他要传出去,说自己勾引外男,就算皇上不治她,父亲都容不下她这条命。
秦慕修眸光冷得如千年冰山,“你现在放我走,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若有其他想法,我此刻确实斗不过你,但你最好知道,秦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温婵娟仅存的那点柔情,彻底粉碎了。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就芳心暗许,柔肠百结。
总算是这么多年的礼教与涵养,让她端住架子,告诫自己,人家是有妇之夫,而且身份悬殊,他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但……那份爱慕,是怎么样也挥之不去的啊!
而且如酿酒一般,越来越浓稠。
以至于她情不自禁地想去对付赵锦儿。
直到父亲让她入宫,她才死了心。
皇上不好女色,进宫许久,也没宠幸过任何一个秀女,正合她意。
她本打算就这么在宫中虚度青春,孤独终老算了。
天可怜见,让她碰到了秦慕修。
那还是半月前,她在御花园百无聊赖地喂鱼,远远瞧见秦慕修和三皇子在一个亭子里念书。
她在深宫里暗无天日的苦日子,仿佛看到了光。
自那以后,她每天都会到御花园里翘首以盼。
一开始,哪怕只远远地看他一眼,也能甜蜜好久。
渐渐地,她渴望得越来越多。
她想靠得近一点,更近一点,直至拥有他。
许是菩萨听到了她的祈祷,今日,她竟遇到他一个人在玉泉湖边!
她就像鬼迷心窍一样,只想着,要将他带回自己的寝宫。
所以,她让侍女拿来入宫前父亲给她准备承恩时用的“欢宜香”,借风势对着秦慕修吹过去。
趁秦慕修头昏脑涨意识模糊之际,带回了她居住的秋梧轩。
本以为自己曲意逢迎,再加上“欢宜香”催生情玉,她定能满足心愿。
没想到,秦慕修哪怕闻着这香,也半分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有的只是厌恶和嫌弃。
恼,羞,愤,在瞬间一股脑涌上心头。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灭吧!
“把那个叫芳草的宫女儿领进来。”
芳草是宫里给她拨的婢女,因为长得和赵锦儿有两分相似,被她厌恶,罚在外间干粗活不说,隔三差五,还要拉进来虐打出气。
每每虐打芳草时,温婵娟才觉得自己活得有点气儿了。
打完,有时候她也后悔,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干出这种事。
可是下回不高兴了,还是想打。
芳草一听到贵人喊她,条件反射地就打了个激灵。
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奴、奴婢的活儿都干完了……”
温婵娟并不理会,冷冷吩咐道,“把她的衣服,扒了。”
芳草吓得哭出来,双手抱住肩膀,“贵人饶了奴婢吧,奴婢听话,奴婢还去刷马桶,浆衣服……”
温婵娟心烦气躁,“一边掌嘴一边扒!”
秦慕修在旁静静看着,已经知道温婵娟在打什么算盘了——
自己不从她,她就拉一个宫女来顶包。
到时候给他扣一个私通宫女、秽乱宫闱的罪名。
所以,赵锦儿看到自他被鞭笞的画面,应该就是被温婵娟构陷成功之后的事。
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出害自己的人,竟然是温婵娟。
现在……也不知还有没有回转余地了。
慕懿,一切希望,只能寄托在慕懿身上了。
温婵娟并不知秦慕修在想什么,看着他那张冷峻俊逸却爱而不得的脸庞,她说不清心里是爱还是恨。
“替我更衣,然后把秦公子的衣服也扒掉,再喊侍卫来,就说他们二人私通。”
说罢,正要转身进内室撇清关系,门口却传来一声巨响。
下一秒,门就倒下来了。
慕懿的身后,带着一排十来个健壮的侍卫。
都是阮贵妃生前的心腹。
温婵娟连忙抓起一旁的污秽衣衫,忙不迭往身上套。
一边套,一边稳住神,喝道,“大胆!谁允许你们擅闯妃嫔寝宫的?”
慕懿冷冷道,“本宫倒要问问温贵人,为何劫持本宫的老师到自己寝宫?”
温婵娟语塞,顿了顿,才道,“说话要有凭据,三殿下莫要在此血口喷人。是你的老师秽乱宫闱,光天化日之下,竟与我宫里的婢女私通,你瞧,这宫女的衣衫,还乱着呢。”
慕懿凉薄一笑,“宫女的衣衫,确实有些乱,但本宫看,倒像是在被人责罚。而贵人你,当着一个外男,竟然只着小衫。贵人的话,怕是很难服众。”
温婵娟无言以对,只能拿出气势,“你是晚辈,我算你庶母,你胆敢插手我宫里的事吗?”
“贵人怕是糊涂了,这是皇宫,不是普通百姓家。你只是父皇后宫女人中的一个,除了皇后和母妃,本宫没有别的母亲。你若想计较计较,我们可以一起去母后宫里对质。”
皇后正为这些新来的秀女焦头烂额,尤其是温婵娟这样身份贵重的年轻妃嫔,将来有了子嗣,只怕要与她分庭抗礼。
现在送上门去,不是相当于把脖子伸过去让皇后砍吗?
温婵娟当然不可能把事情闹到皇后那里,那样首先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
“皇后娘娘料理后宫,已经够辛苦了,这点小事,还要闹到她面前,倒是你我的不是了。”
“本宫很敬重老师,见不得老师受屈呢,若贵人能给老师一个公道,本宫也可以不禀报给母后。”慕懿不依不饶道。
温婵娟咬了咬牙,“你将他带走吧,就当没这回事,不要乱传出去。这轻佻贱女,我会重罚。”
慕懿没有再追究。
这种男女之事,哪怕老师清清白白被人算计了,也没地方伸冤去。
只要说出去,他自己也摘不掉。
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
出了秋梧轩,慕懿连忙将秦慕修扶住,“老师,您还好吗?”
秦慕修浑身难受,丹田里的燥热,头顶的疼痛,让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也只有定力如他,才能让人从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没事。”
慕懿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老师为何会到了温贵人的寝宫来?”
秦慕修双眉紧皱,没有回答。
慕懿就没有再问,“我送老师回别院。”
秦慕修摆摆手,“没有皇上准许,你尽量不要擅自出宫,以免招惹是非。”
慕懿见老师都难受成这样了,还在为他着想,心头感动不已。
“那我叫追风送您。”
追风是慕懿身边武功最高的暗卫。
秦慕修还是拒绝,“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心腹暗卫离开自己,暗卫于你,是影子一般的存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怎么能轻易送人?我有些累,你喊个太监扶我出宫就行,江恒在宫门口等我,不会有事。”
慕懿咬唇,“老师教诲,慕懿谨记于心。”
也不知两口儿是不是有心灵感应。
赵锦儿平时都不会等秦慕修的,但今天,她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马车,就跑过去。
“相公!”
秦慕修从车上下来,除了脸色苍白,额角有细汗,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赵锦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相公的不对劲。
“相公,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
“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说着,赵锦儿猛地想起之前看到的幻象,“相公,你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到的,是不是发生了?你受伤了吗?!”
秦慕修挤出一抹笑容,“没有,我哪里都好好地,就是有点累,能扶我到床上休息吗?”
赵锦儿不信,到了房中,说什么也要检查他的身体。
秦慕修无奈,只好将衣裳脱掉,露出棱角分明的匀停上身。
“你看,好好地,什么事也没有。”
“你把手伸出来,我号一下脉。”
做大夫的警觉告诉赵锦儿,相公肯定哪里不舒服。
秦慕修实在站不住了,“我躺下去,你再号,行不?”
“行行,你快卧着吧。”
一通脉号下来,确实没什么问题,除了……气血躁动,脉象过快。
赵锦儿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反应过来。
小脸顿时俏红,“相公,你在想什么了啦!”
秦慕修脸上的苍白,这会子已经褪下去,涌上来一阵反常的红,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奇异又虚弱的美感。
看着小媳妇白腻中泛出淡淡粉红的小脸颊
“锦儿,可以吗?”
赵锦儿一时间没懂他是何意,“啊?”
他的手又进了一步。
“可以吗?”
赵锦儿突然反应过来。
脸蛋涨得更红了,嗔道,“你说过的,等我到十八岁。”
“
赵锦儿呼吸急促起来,刚要开口,
“呜……”
那欢宜香,是温居正从西洋弄的舶来品。
不像东秦的春药,只会让你身体起反应,欢宜香主要是靠香气魅惑人的神志,让人从心底生出淫意,而这股淫意,只要身体得到了释放,就能迅速散去。
如此,既助了兴,事后也不会被查出什么来。
否则,给君王用这等下三滥的东西,被发现是要倒大霉的。
所以,连赵锦儿也只察觉他反常,却号不出什么来。
秦慕修心智之坚毅,非一般人能比,若真给他下普通椿药,哪怕是烈性的,他都能跳进冷水里靠自渎耗了药性。
可这欢宜香,却把他心底原本就有的心魔,勾了出来。
此刻的他,只觉被架在烈火之上,快被烤干了。
赵锦儿终于确定,相公肯定是出事了,将又虚弱又亢.奋的他,紧紧抱住。
“相公,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或许有办法。”
“我也不知道,就是闻到一阵香气,之后就这样了。”
“香气?”
赵锦儿头大,药渣都没有,她一时间根本判断不出,相公到底着了什么道。
相公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她慢慢去考察。
当务之急,是得先让他镇定下来。
不然再这样下去,他会难受死的。
情急之下,她想到在佟小莲那里看到的春意儿小册。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
……
晚饭时,裴枫问道,“阿修呢?”
“嗯……他不舒服,先睡下了。”
“你确定是他不舒服?我怎么看着你眼窝子都凹进去了,是你不舒服吧?”
赵锦儿羞得垂下脸,“我没有不舒服。”
裴枫又狐疑地看了她两眼,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
赵锦儿方寸大乱,慌得不行,味儿都能闻出来吗!
正好范姑姑从外面端着一盘手撕羊肉进来,“尝尝我的拿手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