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哪能放过这种八卦,当即露出吃惊不已的夸张表情。
“咋回事啊这是?老秦家可没提过这事儿啊!”
秦二云便把秦慕修和秦鹏怎么敲诈了章家五百两的事,添油加醋、黑白颠倒地告诉了丁氏。
最后总结道:“他们现在死活不肯认两个孩子,就是怕要退还这五百两银子。这些银子,虽然是我和老章辛苦十几年的全部积蓄,但跟女儿和外孙的名声来比,我都不在乎了,只想给孩子们讨个说法。”
丁氏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这老秦家,可真不是个东西!”
秦二云抹泪道,“哎!别这么说,好歹是我娘家。”
“就是娘家这么做才叫过分啊!哪有这么坑姑娘的!拿了你们的银子,还要诋毁你们的名声!我都看不下去了!两个孩子,你们找秦家负责!银子也要拿回来,那可都是血汗钱啊!”
秦二云掏出一块帕子,越发“伤心”地抹起眼泪:“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眼下闹到这个地步,就算秦家愿意接受诗诗和孩子们,我也不敢送她们回来。可我跟她爹,现在一贫如洗,养不起母子仨啊。丁嫂子,我心里这苦,说不出来啊!”
丁氏顿时化身正义之神,“你这心情,我能理解,能理解!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的闺女,哪舍得送到这样人家磋磨?那王凤英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瞧瞧她家大媳妇,被磋磨成什么样儿了!依我说,人不送回来,起码要把银子讨回去。有了银子,你们不就能自己养活闺女和外孙了?”
她哪里是正义,她就是见不得秦家好,当然要拱火。
秦二云又掬一把眼泪,“丁嫂子,你跟我大嫂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还能不了解她?雁过还要拔毛呢,到了她兜里的银子,我有本事要回来?这要是真有人能帮我把这五百两要回来,我愿意给她一百两作为感谢!”
一百两作为感谢!
丁氏碗里的饭,顿时不香了。
这一百两,写着她的名字!
必须属于她!
只可惜她脑瓜子不太好使,起身在屋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急得抓耳挠腮。
丁氏便有意无意地叹气:
“咳,还是算了,听说老三媳妇在郡上抗疫有功,得到了皇上嘉奖呢!郡守大人也在村里奖励一百亩地给她,老秦家,如日中天啊!”
提到这个,丁氏就来气,“那可不咋的!雇了全村人干活呢,你都没瞧见王凤英那嘚瑟样儿,比里正还威风。”
秦二云叹气,“我大嫂那个人,就是不懂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人多手杂,这么多人,她能管得过来?若哪个工人出点意外……呸呸呸!可千万别出事,到底是我哥嫂。”
秦二云这“无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丁氏,她顿时计上心来。
将秦二云拉到嘴边,嘀嘀咕咕说了自己的计划。
秦二云听后,满意不已,脸上却装出吃惊的表情,“这、这能行吗?”
丁氏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但我有个要求。”
“嫂子你说。”
“报酬我要加到一百五十两,毕竟我要付出代价呢。”
秦二云当即爽快答应了,“嫂子只要能帮我把这五百两讨回来,我给你一百六十两!”
两人又商议一会,秦二云才起身道,“我得走了,你可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我来过啊!”
丁氏邪魅一笑,“你当我傻?”
扒完饭,丁氏便往地里去了。
王凤英见丁氏这么奸猾的人,竟都准时来干活了,不由感叹小两口“挣签子”的主意是真好。
一下午,丁氏都干得很卖力,简直像换了个人。
王凤英心想,还真没听错阿修和里正的话。
乡里乡邻的,平日虽然有些矛盾,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以后还是要多照顾大家伙儿。
那边丁氏也偷偷瞄着王凤英呢。
见王凤英站在田埂上,左右巡逻,啥也不用干,心里那个嫉妒,眼底那个红。
“王凤英,今儿就叫你吃吃老娘的厉害!”
丁氏举起手里的铁锹,对准自己的脚尖。
举了又举,到底下不去手。
可是想到秦二云答应的一百六十两,家里闪了腰的男人,好吃懒做的儿子,卧床不起的婆婆……
她顿时有勇气了。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狠狠地将铁锹斩了下去。
比起日复一日的卖苦力干重活,两根脚趾头算什么!
缺两根脚指头,照样能走能跳!
“啊!!!”
凄厉的尖叫声穿透云层,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离丁氏最近的里正媳妇,首先看到了惨剧。
连忙冲了过去。
“老丁,老丁!你咋了?”
丁氏一屁股瘫到地里,就往上翻白眼。
闻声而来的王凤英,见着满铁锹满地的血,也吓呆了,扯嗓子喊道,“锦丫,锦丫!不好了!快来救人啊!”
赵锦儿跑过来,翻开血肉模糊的鞋袜,捂住嘴巴,“怎么会伤成这样?”
丁氏的两根脚指头,跟脚掌分了家。
血水汩汩的往外冒着。
丁氏一开始多少带着点装,这会儿是真疼晕过去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丁氏抬回家。
赵锦儿手里捏着她的两根脚趾头,飞速跑回家讨药箱。
鬼医正在院里晒太阳。
见她神色慌张,还满手鲜血,吓了一跳,紧张问道,“锦妮儿,你受伤了?”
赵锦儿张开手心,“不是我,是有人斩断了脚趾头。”
不是自己宝贝外孙女受伤,鬼医也就不紧张了。
神色淡然,“脚趾头不还在呢,不至于这么着急。”
说着,摸了一包药粉出来,“给她把伤口清理干净,脚趾头对准了接回去,撒上这个药,包扎好,只要不乱动,一个月就长回去了。”
赵锦儿激动得抱着鬼医亲了一口,“外公,多谢你!”
鬼医嫌弃地擦了一把口水,心里却美得不行,“鬼丫头!”
高低不是什么大伤,接好脚趾头的丁氏,没多会就醒了。
鬼医那包药粉很神,敷在伤口上,几乎没有什么痛感。
但她一睁眼却就开始嚎叫,“疼啊,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