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红荻一下子站起来,带得身后板凳都倒了,“怎么会叫人给逮着了?”
“小的也不知啊!”
旺财愁眉苦脸,大气都不敢出。
自家这位小姐,脾气古怪不说,手段亦狠辣得很。
之前一个在她跟前伺候多年的丫头,不过失手打碎了一支插花的琉璃花樽,被她当场用簪子戳得满手满嘴都是血窟窿,还不解气,最后发卖到窑子里。
“没用的废物!”
冯红荻果然怒不可遏,伸手将妆台上的脂粉首饰,全都扫落在地。
“人被捉了,你们不尽快去捞出来,来跟我说个什么劲儿?是故意气我吗?还不快点带上好礼找亭长去!就说是你的远房亲戚,不小心误入歧途,赎出来送回家让他改过自新。千万别让他攀咬出冯家来!弄出来后,找个偏僻地儿……”
剩下的话,冯红荻没说出来,她用纤细白嫩的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旺财战战兢兢,“人不在镇上……”
“不在镇上?那在哪里?”
“被小岗村那个里正带到郡上去了。”
“什么!”冯红荻这下是坐不住了,“怎么会弄到郡上去?”
“好巧不巧,今儿各个村的里正要随亭长一同去郡上述职,那里正就、就、就把那毛贼一同带去了。”
旺财预感大事不妙,讲话都不利索了。
果然,冯红荻顿时烦躁不堪,“若在镇上,我们还能给他弄出来,要是搞到郡上,就捞不出来了!到时候攀咬出我们冯家,可怎么是好!”
旺财瑟瑟发抖。
原本立在一旁的丫鬟也吓得跪下,跟着旺财一起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化作背景为妙。
冯红荻急得来回踱步,想半天也没想出辙来。
就在这时,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走进来。
“谁又惹得我们荻儿生这么大气?瞧瞧,小脸儿都皱了,快别气了,女孩子生气长皱纹,将来怎么嫁人?”
冯红荻一抬头,急得都快哭了,“大哥!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啊!我好像把事情办砸了。”
“什么事儿,道来。”白衣公子温润如玉,半点儿也没有冯红荻的急躁。
冯红荻便气呼呼的,把蔺太太怎么撕毁契约,另寻合伙人,她又怎么想要阻止此事发生,所以找了个毛贼,去偷人家的买地文书,结果毛贼落入人家手里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大哥冯红雪。
冯红雪闻言,也是微微蹙眉,对这个蠢妹妹无话可说。
得多蠢,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想阻止人家合作,早点把地盘下来不就得了?
搞到人家都拿到文书了,才找偷儿去偷?
这是正常脑回路吗?
冯家是商户,名声不名声的,倒是没大所谓。
可他是要考功名的!
仕途之人,最要紧的就是白玉无瑕的好名声,比大姑娘的贞.洁还要重要!
那偷儿若是到郡上招供出冯家,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还怎么去赶考?
“大哥……你有办法吗?你……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冯红雪敛起情绪,“没有,大哥在想办法。”
“大哥一向是我们兄妹三人中最聪明的,你一定能想到办法,否则,爹爹肯定会骂死我的!”
冯红雪又觑一眼这个蠢到极致的妹妹,眼底的寒意更甚。
爹爹骂你,那是轻的。
若这事真无回旋之地,为了保全冯家之名,他会直接将冯红荻,逐出家门。
冯红荻哪里看得出大哥眼底的寒意,只是絮絮叨叨的求他赶紧想办法。
冯红荻思索片刻之后,道,“除了天山鸽,你是不是还养了几匹脚程极快的胡儿马?”
“是啊!”
为了显摆,冯红荻很喜欢这些奇货,经常斥巨资从胡商手里搜罗。
大哥突然提起这个作甚?
冯红雪似有意似无意,“乡下的里正,连个芝麻官儿都算不上,去郡上述职,想必也没什么好车坐,脚程比起你这胡儿马,差得远了。”
冯红荻福至心灵,“是啊!我的胡儿马脚程快,顶多一个多时辰就能到郡上,中原普通马匹到郡上,起码半天呢,更别提马车了,我这就派几个拳脚利落的,骑上胡儿马去追,只要把那偷儿劫下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冯红雪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冯红荻见大哥不阻止,便知此法可行,“我这就去办!那偷儿办事不力,既已经暴露了身份,便留不得了!至于赵锦儿和秦慕修那对泥腿子夫妻,我再想其他办法对付,想吃我们冯家的生意,门儿都没有!”
冯红雪眼睛顿时聚焦,“你刚刚说甚?”
冯红荻愣了愣,“我、我说什么了我?”
“你说那对夫妻,叫什么?”
“赵锦儿,秦慕修!”提到这两个名字,冯红荻的牙根又搓到了一起。
“秦慕修、秦慕修……”冯红雪来来回回的念叨着,“原来是你啊……”
那个在灯会上,一举破了所有灯谜的男子。
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派去打听的人,说他确实也是读书之人,只不过几年前因病退学,就再没回过书院。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还因病耽误那么久,可他表现出的机敏,却是苦读几十年的老书生都不如的。
他若是参加今年的秋闱,是绝对要一鸣惊人的。
“哥,你认识这个秦慕修?”
冯红荻倒是没有见过秦慕修,只是从派出去的人口中,得知这个名字。
冯红雪摇摇头,“不相干的人。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冯红荻也没过多探究,叫来手下,吩咐追杀李四儿的事儿。
胡儿马生在沙漠,矫健高大,飞驰千里而不疲。
冯家养的几个打手,得了冯红荻的命令,骑上胡儿马,便往郡上追去。
不过半个时辰,果然追到一队车马。
正是前去述职的各村里正,领队的,是凤凰镇的亭长。
几个打手面面相觑。
“小姐怎么没说这么多官儿都是一路的,这怎么下手?”
“小姐吩咐,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偷儿劫下来弄死,要不,咱们还是劫?”
“疯了吧你!要是只有小岗村的里正带着那偷儿,给那里正敲晕了,劫就劫了,这么多里正,还有个亭长,你准备挑哪个敲?万一脱不了身,胆敢打劫朝廷命官,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那咱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