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了,他为什么要跑?
他淋得透湿,回到桑榆和希希住过的别墅,坐在浴室莲蓬头下不断冲着水 ,想把自己冲清醒点,勇敢点。
她回来了。
他又有机会跟她表白,把过去两年埋在心里的爱都告诉她。
可是他又怂了,怕了,跑了。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恨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不能勇敢些?
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很懊恼,用头一遍一遍撞击着墙壁。
阿信回来时,就听到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和什么东西撞击墙面的声音。
“沈默,你没事吧?”
他站在门口叫了一会儿,没人应他,他才推门进去。
看到沈默发神经病,用头撞击着墙面,急忙过去把他拉了出去。
“沈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见到那个容小姐了吗?她不是桑榆对不对?我早就猜到她不是桑榆了,如果她是,不可能装作不认识我们的。你说你这又是何必?桑榆和希希出事,不是你的错,如果说错,那应该是我无能。我求求你,放过你自己好吗?如果桑榆和希希在天上也不想看到你这样。”阿信心疼的安慰着他。
他把额头都磕破皮,出血了。
他又急忙去找医药箱,给他处理头上的伤口。
这两年,他的精力全用在照顾他的身上了。
他都顾不上自责,顾不上恨自己,他知道桑榆一定希望他们都能放下。
“不,她是桑榆。”沈默笑着说着。
阿信的手猛地一顿,手上的棉签掉在地上,他双手抓住沈默的肩膀瞪大了眼睛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她是桑榆。”
“你确定你没做梦?”
“她给我送伞,亲口告诉我的。”沈默笃定的说着,猩红的眼眶蓄满泪水。
阿信激动的跳了起来。
“那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什么没把她带回来?她还说什么了?我们明天是不是可以去找她?”
“她叫容姝。”沈默提醒着阿信。
“对,我忘了,她现在不是桑榆 ,是容姝,她不能和我们明目张胆的相认。那怎么办?我们偷偷去找她吧。”阿信很兴奋,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能去见桑榆。
“可能她并不想见我们呢?毕竟两年了,她活着都没有给我们一个信儿。”沈默沮丧的说着。
这是他心里此时解不开的心结。
“这两年,她一定经历了很多。当年那么危机的情况下,她是怎么活过来的?是不是已经做了心脏移植手术?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生下来了?失去希希,她一定比我们任何人都痛苦,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即便再痛苦都只会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不会牵连朋友,不想连累爱人。我能理解她。”
阿信的话,让沈默醍醐灌顶。
他自认为很爱桑榆,可是却好像一直只在考虑他自己的感受。
只知道她还活着,生气她为什么不联系他,却没想过她这两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的痛苦一定不比他少半分吧。
“你别多想了,赶紧去把头发吹干,明天我去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和她偶遇。”
阿信开心的说着,给他处理完伤口后,便回自己房间了。
这两年,两个单身狗住在一起,相互照应,扶持着,日子才没那么难熬。
只是这一夜,她们都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和他们一样无法入眠的还有柳芊芊。
她泡了热水澡,喝了牛奶,甚至吃了安眠药,却依然无法安然入睡。
只要她一闭眼,桑榆的脸,桑榆的声音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外面突然打雷,她转头看向窗外。
突然炸开的闪电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苍白如纸的鬼脸。
“啊!”
她尖叫着,逃出房间,下楼。
可是闪电好像无处不在,雷声也是一声比一声更恐怖。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躲到客厅,爬到餐桌底下躲着,吓得瑟瑟发抖。
佣人们纷纷被惊醒,打开灯过来过来找她。
这两年,每逢打雷闪电的天,她都会这样。
所以,佣人们也见怪不怪了。
正好慕迟的电话进来了,佣人们急忙拿起电话给柳芊芊。
“柳小姐,先生的电话。”
柳芊芊才从桌子地下爬出来,接起电话。
“慕迟哥,打雷了,我好怕,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就知道你会怕,现在回房间在床上躺着,我给你讲故事。”
慕迟沉稳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传出来,柳芊芊的情绪平稳了许多,拿着手机上楼了。
这两年,倘若打雷闪电,慕迟都会陪在她身边。
可这次,他出差了。
他去了A国,去和YS集团谈一个合作项目。
只是他去了三天了,依然没能见到顾帆。
今天,难得顾帆愿意给他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在酒店见面。
柳芊芊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听着慕迟温柔沉厚的声音,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两年是她最幸福的两年。
慕迟对她宠若至宝,任何事情都是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破坏,夺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演奏会后那个给她送花的容小姐。
虽然气质,妆容,身份地位,都和桑榆是完全不同的级别。
但她那张脸像极了桑榆,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演奏会,还要给她送花拍照?
她到底想干什么?
“芊芊,你睡了吗?”慕迟一直没挂电话,没听到她的回应,便柔声问了一句。
“还没有,慕迟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柳芊芊轻声呢喃着。
“你问。”
“你爱我吗?”
“傻瓜,为什么总问这个问题?”傅安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因为每次他问她这个问题时,他的心口总会莫名隐隐作痛,就好像心脏里面扎了根刺,不碰还好,一碰就痛,可偏偏还找不到这根刺是什么?
两年前,他登山时出意外摔下山,撞到了头,昏迷了一个多月,醒来后医生失去了部分记忆。
他这两年,想过很多办法想要找到那些失去的记忆,但却一直一无所获。
索性也就放弃了,他不在乎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是什么了,因为他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身边有爱他的,他爱的女人在,一切足矣。
“你快回答我,你不回答我,我就不睡觉。”柳芊芊撒娇的说着。
“爱,爱你,乖,快睡。”
慕迟脱口而出,喃喃说着。
坐在他附近的两个男助理,都露出了姨妈笑。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顾帆已经站在门口了。
听到慕迟温柔的对着电话说那么肉麻的话,他拳头都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