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看着慕迟猩红的双眼,心如刀割。
她爱了他十几年。
从不奢求任何回报,只想要能看见他幸福的模样就好。
为什么最后,她们变成了这样?
“慕迟,其实这世上我唯一在乎的人,只剩下你了。但是我不要你来陪我,你要好好的活着,你要等着芊芊醒来,你们要幸福。”她微笑着,决绝的说着。
她的眼泪不经意滴落怀里的小女孩儿脸上。
“姐姐,你的眼泪是苦的。”
小女孩儿仰头,苍白的小脸上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尤其闪亮。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希希,妈妈说是希望的希。”
小女孩儿认真回答着。
“希希,你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桑榆笑着摘掉无名指上的戒指。
“帮姐姐把这个戒指还给那个哥哥,你跟他说。你跟他说,是我让他帮我照顾你。”桑榆把戒指放到她小小的掌心,最后又紧紧抱了她一次。
“去吧,他会帮你的,他是个好人。”桑榆笃定的说着。
没错呀,慕迟是个好人。
只不过,他恨她而已。
“那你呢?”
小女孩儿不解的问着。
“姐姐想一个人待会儿。”
桑榆一边说着,一边再次爬上了水泥台。
“姐姐,你想一个人飞吗?”
女孩儿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桑榆,你别动,你敢跳,我就陪你跳。”
慕迟再一次嘶吼,不顾一切冲上去,毫不犹豫冲上了水泥台。
速度之快,快到桑榆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数米远的地方。
希希吓到了,手里的戒指都滚落到了地上。
她又急忙双手抓住了桑榆的衣角。
“姐姐,如果飞累了,飞不动了,你一个人摔在地上会很疼很疼的。你带着我吧,我可以帮你垫着一点,我先落地,姐姐就不会那么疼了。”
桑榆无助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她怎么可以这么懂事?
这么善良?
老天爷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桑榆,你不是说这世上最在乎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吗?好,你跳,我陪你跳。即便是去黄泉的路上,我也不会放你安安心心离开。因为的罪还没有赎完,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慕迟冷漠又邪肆的说着,那双深寒的眼眸里粹满了毒。
“慕迟,你到底要我怎样?”桑榆绝望无助的问着。
“你要我认罪,我认了。我有罪,我该死,我现在把我的命赔给你,赔给柳家,赔给孟家,赔给你们所有人,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桑榆,你的命早就不是你的命了,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你的死活吗?我们在乎的是芊芊的孩子。”慕迟冷漠的笑着,一字一句都如同尖刀毫不留情的刺在她的心窝。
“姐姐,你可以再抱抱我吗?你的怀抱好温暖,像妈妈的怀抱。”
小女孩无助的看着她,祈求着她。
桑榆低头看着希希,心疼到快要窒息。
下意识伸手去抱她,也就是在她伸手的以一瞬,慕迟将她从水泥台上扑倒。
她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希希的身上。
那么瘦弱的身体,却在用尽全力托着她。
“姐姐,你疼不疼?”
希希即便被压住了,也在第一时间抱住了她。
她说给她垫背,她做到了。
“希希,你没事吧?”
桑榆上下打量着,生怕把她伤到。
“把太太带走。”
慕迟冷声命令着,深寒的眸光冷冷扫过女孩儿苍白的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很面熟。
“姐姐。”
“希希,你等着姐姐,我一定去找你。”桑榆
极力挣扎,也没能甩开保镖的撕扯。
回到病房,她便看到了孟良佩站在门口。
“桑榆。”
孟良佩冷声喊了一声,表情凝重。
桑榆没理她,不明白她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
进到病房里面,又看到了孟良辰。
他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回来下意识站起来,神情局促不安。
“桑榆,对不起。”他哑声说着。
眉眼间的愧疚,让桑榆觉得格外讽刺。
“就你们姐弟俩来了吗?桑叶,孟青山没来吗?应该把人叫齐了来,你们一家人一起弄我,才好把我的罪名彻底坐实了。”桑榆冷哼了一声,径直爬到病床上躺下。
“桑榆,录音上涉及的人,我都给你请来了。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和她们对峙,你可以当着她们的面儿,把你所谓的委屈再说一次。”慕迟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徐徐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想证明什么?
她明明都已经认罪了。
还想要她怎么样?
“我很累,不想再说了。”她无力的说着。
真的已经不想再纠缠了。
紧张的手心直冒汗的孟良佩,听到她说不想再说了,暗暗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怕,孟良辰一时心软又露馅儿了。
如果桑榆自己都不想再为自己抗辩了,这件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吧。
慕迟冷笑着,却并不愿就此罢休。
他转头突然掏出那把短小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孟良辰的脖子上。
“我现在让你们俩对峙。”
他怒声呵斥着。
孟良辰脖子一僵,紧张的一动不敢动。
孟良佩则是直接吓得跪下了,哭喊着。
“良辰, 你快说啊。”
孟良辰下意识想要握紧拳头,但指尖传来钻心的剧痛。
那个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不是慕迟的对手。
如果他再进监狱,就只有死路一条。
须臾,他才沉沉开口。
“桑榆,对不起。我承认我懦弱,我没用,我受不了扒光十个指甲的痛,更受不了你已经不再可能属于我的事实。你原谅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被逼到绝境的无可奈何。
桑榆听到这些刺在心尖儿上的话,徐徐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孟良辰。
她忽然明白慕迟为什么要让他来?
他就是想让她亲眼看着,亲耳听着,曾经那个最疼她,她愿意用命去护着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再疼她,不在护她了,不再爱她了。
他就是想要嘲讽她,赤裸裸的嘲讽。
“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慕迟冷冷问着,嘴角掬着的笑,寒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