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书目光飘忽,指尖在茶盏上慢慢移动。
陆疏禾提醒道:“你去公主府,有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你隐瞒不了。”
徐玉书却收回手,十指交叉,忧虑地盯着手指。
“徐太医,我知道你的想法,”陆疏禾见状,也不逼迫他,只缓缓道,“你可要考虑清楚,究竟哪一条路,更严重些。如果我们什么都没查到,不会来找你。”
闻言,徐玉书反倒松了口气似的,无奈笑道:“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具体的,还需要徐太医为我们补充。”
“好吧,我认罪,”徐玉书站起身来,“你们将我带走好了。”
话音落下,言青洛走了进来。
她朝陆疏禾摇摇头,接着好奇地看向徐玉书,“你认罪?你就是杀人凶手?”
徐玉书脸色微变,“姑娘,话不可乱说,我怎会杀人?更何况,我与公主……是至交。”
言青洛满脸的不信任。
陆疏禾道:“徐太医不必太客气,还是先将话说清楚,再讨论要不要去大牢好了。”
“我承认,我的确是帮了公主一些忙,我也没想过,后果竟然如此严重。”
言青洛问:“真的是公主自己想逃出去?”
徐玉书点点头。
言青洛不解道:“可她是公主,她为何要逃走?”
“谁说她要逃走了?”徐玉书无奈地笑起来,他看向姜呈,道,“认真说起来,此事与世子还有关。”
“与我?”
“世子以为,堂堂公主,为何要违背陛下的命令,偷偷离开公主府?”徐玉书的笑容中带着些许伤怀,他走到轩窗旁,看着窗外明亮的骄阳,喃喃道,“公主的心思,始终放在你身上,你难道没有察觉吗?”
姜呈道:“我已明确拒绝过她,她还抱着其他想法,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啧,还真是无情啊,”徐玉书瞟了眼陆疏禾,“看到了吗,你要嫁的,就是这种无情无义的男子。”
陆疏禾笑笑,“如果每个对我流露爱意的男子,我都要接受,现在我的相公,已经能组成一个朝堂了。”
徐玉书怔住。
陆疏禾的话实在太过大胆,徐玉书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也无从辩驳。
徐玉书敛起笑容,眼眸黯然失色,“你说得对,姜世子已经明确拒绝,此事的确怪不到他头上。但……公主想出逃,也的确是因为他。”
“姜呈做了什么?”
“宫宴那日,她一直派小太监暗中监视你们,小太监听闻你们要去城郊,就将此事告知公主。”徐玉书又是一声叹息,“公主自然坐不住了,她不希望你和姜世子成亲,更不愿意看到你们情投意合,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与你们一同去。”
言青洛一怔,“可这些日子,我们并没有看到公主。”
“此事我也不太了解,”徐玉书拧眉道,“我只是依照公主所言,去寻一个女子来代替公主几日。刚好,我曾偶然在乐馆碰到一长相酷似公主的歌姬,便让她来代替公主几日。至于公主,她则带着前些日子刚捡到的丫鬟小星离开公主府。我与她说过,这样做很危险,姜世子一定会禀明陛下,但公主坚持要去,她认为陛下不会真的惩罚她。”
陆疏禾不动声色地追问:“可公主府还有一男子……”
“那男子是歌姬的相好,马上就要成亲了,歌姬以为我是在哄骗她,不敢独自前往。我与公主说明后,公主答应,让男子与歌姬一同来,让他住在玫倚园。公主府多个人,不是什么大事,有桂荼的帮忙,轻易便能糊弄过去。”
“之后公主去了哪里?”
“按理来说,公主是该去寻姜世子,”徐玉书看起来同样不解,“可她们按照约定离开后,就没有再出现了,桂荼来找过我几次,我也四处去寻了,都没看到公主。我……还去姜府附近找了找,但姜府戒备森严,我没能进去。”
说着,徐玉书灼热的目光看向姜呈,“姜世子,你当真不知情?”
陆疏禾的目光随之望去。
言青洛呵斥道:“喂,你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欺君罔上的大罪?还敢胡乱攀扯姜呈?!”
“我怎会是胡乱攀扯?”徐玉书握紧拳,心生恼火,“公主离开公主府,她要找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姜世子。否则她折腾这般久,却没有去找姜世子,不就没有意义了?姜世子,公主离开府邸后,是不是被你带走了?!”
姜呈眸光扫了眼徐玉书。
他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轻啄一口,又缓缓放下,抬眸看去。
“我有何理由扣下公主?”
“公主的母亲是西南王的女儿,用处大了。”
陆疏禾闻言,目光微妙起来,她笑道:“你认为,姜呈将她藏起来,又送回到公主府,能得到什么?还是你的意思是,杀了公主的人,就是姜呈?”
徐玉书一怔,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顺着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疏禾淡笑一声,“徐太医,你的怀疑毫无根据,若是有证据,再假设也不迟。”
她顿了一顿,又问:“你可有见过赵大虎?”
“没有,”徐玉书仍然对姜呈耿耿于怀,他语气不太友善,“他们为何要来找我?公主回去,他们的任务就结束了,可能已经远走高飞了吧。”
陆疏禾微微一笑,“看来此事还需要徐太医去一趟刑部了。”
徐玉书一怔,“你没有其他问题要问了?”
陆疏禾摇摇头。
徐玉书眉眼微沉,他看了眼陆疏禾,到底没再说什么。
在陆疏禾的示意下,姜呈命侍卫将徐玉书带走。
等徐玉书离开,言青洛立刻走到陆疏禾身边,道:“我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徐玉书家很小,藏不下一个人。看他方才的反应,公主的失踪,应该和他无关。”
陆疏禾却是轻笑一声,“怎么会无关?”
言青洛茫然道:“我看他的回答很正常啊。”
“他完全是顺着我们的话在说,我们透露出什么意思,他就跟着说什么。你仔细想想,他明明知道月笙的存在,而且他心系公主,可全程都没有质疑过,死去的人究竟是月笙还是公主。”陆疏禾看向言青洛,笑着问道,“若是有个和苏侍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其中一人遇害了,你希望是谁?”
言青洛没有犹豫,“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我当然希望苏昱珩活着。”
“这就是了,”陆疏禾道,“徐玉书全程都没有质疑过,要么他是怕说错话,不想暴露什么,要么他就是知道公主的下落,所以毫不关心。也有可能,这两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