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风垂着头,握紧拳头,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夜风渐冷,大家伙儿不自觉地靠在一起,一齐望着盛清风。
苏昱珩略有不解,问道:“此事与盛清风有关?”
“方才聂祺说得很清楚,”陆疏禾走到盛清风面前,轻描淡写道,“他要报复的人包括盛清风,可你们从未承认过认识彼此,盛清风,你不想解释清楚吗?”
“我……”盛清风抬起头,神色晦暗,“我的确不认识他。”
陆疏禾讽笑道:“你的意思是,聂祺无缘无故的想杀你?毫无理由?”
方才聂祺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说他与盛清风几人有仇,盛清风竟然还在装傻。
盛清风沉声道:“或许是我曾经得罪过他,但我不记得了。”
“那你为何要来这里,”苏昱珩问道,“都发展成现在的场面,你总不会还想说,是偶然间过来的吧?”
盛清风抬起头,看了秦元立一眼。
他抿着唇,好半晌,才低声道:“有人叫我来的,给我留了字条,我不知道是谁。”
陆疏禾却是冷笑道:“你们所有人都说自己被字条叫过来,却不肯说明,为何自己因为一张字条就会来到已经废弃的寺庙?”
“我……”盛清风揶揄道,“我欠了债,不想让爹娘知道,那人威胁我。”
陆疏禾斜了盛清风一眼,道:“罢了,还是先回主殿,天一亮便下山去县衙。”
姜呈命人将聂祺的尸体带回寺庙。
盛清风几人走在最前面,陆疏禾四人跟在最后。
苏昱珩神态轻松,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神经紧绷几日,总算能稍微放松放松了,多亏你俩想到这个主意。”
言青洛的双手仍被绑着,绳子的另一端在苏昱珩手中,她被迫与几人走在一起。
听到苏昱珩的话,她诧异道:“主意?什么主意?”
“引蛇出洞?”苏昱珩笑道,“我原本也没明白今晚为何非要留下,其实我大可以直接下山,但看到聂祺和秦元立就明白了,小花和姜呈是想把凶手引出来,可惜,没能捉住活口。”
言青洛恍然大悟。
她偷偷看向陆疏禾,小心翼翼地打量她。
同为女子,可陆疏禾却比她更加冷静沉着,虽然身子瘦削,看起来弱小,可却又将一切都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言青洛对陆疏禾产生了好奇。
陆疏禾的神色却仍然凝重,“只怕没那么简单。”
“不简单?”苏昱珩想了想,恍然想到什么,“对了,杀害周延风的凶手还没抓到,你之前说过,怀疑有两个凶手,对吧?”
“这倒不重要,只要查清楚一件事就可以了,姜呈已经在查,我在意的,是聂祺、乔耘、秦元立还有盛清风。”陆疏禾紧紧锁着眉,思索道,“实在是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苏昱珩冥思苦想半晌,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成功抓到凶手了吗,还有什么不妥?”
陆疏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姜呈,“方才在聂祺被刺出声以前,我的确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你听到了吗?”
姜呈缓缓摇头。
“这就是最怪的地方。”
言青洛与苏昱珩一样,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二人不是一起离开的,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若是聂祺突然袭击秦元立,一定要奔跑追上去,这样就会发出声音,而且秦元立很容易便会发现,也会发出声音。”陆疏禾若有所思道,“还有另外一种情况,秦元立是因为走到了约定的地点才停下,聂祺便可出其不意地袭击他,可现场的情况是,聂祺不仅没能杀死秦元立,还被秦元立反杀了。”
“是又如何?”
“若是被反杀,两人一定有过打斗,也不会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苏昱珩猜测道:“会不会是你们离得太远,没有听到?”
陆疏禾摇摇头,“我们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走的是山中小路,有树木遮挡,不必离得太远。若是打斗声,一定听得到。”
“兴许是有其他情况?”苏昱珩说,“聂祺已经认罪了,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回头好好问问秦元立就好了。”
陆疏禾却好久没吭声。
走到陡峭处,陆疏禾仍在思索案子,险些踩空。
姜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无奈道:“记得看路。”
陆疏禾点点头,正要收回手,却发现姜呈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诧异地看了一眼姜呈,脑子有些乱。
案子也理不清了。
“总之,”陆疏禾总结道,“这四人或许都与方常林有关,只要查清楚方常林即可。”
方常林三个字刚一说出口,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的言青洛忽然停住。
她回头望了一眼陆疏禾,接着又迅速偏开头。
言青洛漫不经心地扯着绳子,神思渐远。
在她身后,陆疏禾看着言青洛奇怪的举动,步伐忽然顿住,“姜呈,你之前说过,方常林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没有更详细的信息,很难查清楚是哪一个。”
姜呈淡笑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一个或许可以查出方常林身份的方法。”
天色渐明,晨光熹微。
露水在野草上摇摇欲坠,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些许湿气。
一行人沉默的往山下走。
后半夜总算无事发生,只是秦元立的状态依然不好。
陆疏禾走到秦元立身边,静静地跟了他片刻,他竟也没发觉。
他面色沉重,始终盯着地面,眼睛却又像是失了焦,空洞无物。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秦元立依然没有察觉到陆疏禾的存在。
陆疏禾漫不经心地开口,“昨晚真是惊险。”
秦元立恍惚地抬起头。
陆疏禾淡笑道:“稍微不注意,现在变成尸体的就是你了,不是吗?”
秦元立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还不想说说昨夜的情况?”陆疏禾有意无意地看向秦元立,“你们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原本准备如何杀了你?你们是不是有过交谈……”
“够了!”秦元立似是忍无可忍,他忽然爆发,愤怒大叫,“我差一点儿就死了,你还要问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