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呈瞥了眼聂祺,目光锐利得像刀子似的,聂祺心一惊,闭紧嘴巴。
姜呈看向苏昱珩,“你去外面找块石头给我。”
“石头?”
“要硬度高一些的。”
苏昱珩点点头。
山中最不缺的就是石块,苏昱珩很快取了石块进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递给姜呈。
姜呈拿起石块,在房梁上砸了几下。
秦元立吓了一跳,惊道:“你是要把这厢房拆了么?”
聂祺没好气道:“若是拆了,倒真能来去自如了。”
姜呈没有理会二人,他很快将那东西拆了下来,直接丢了下来。
“嘭”的一声,那东西砸在地面上,一声闷响,颇有重量。
秦元立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是什么东西?”
陆疏禾走近一看,笑着捡起来,“是滑轮。”
目前为止,大梁还没有“滑轮”这一说法,因此陆疏禾解释相当于白解释。
大家伙儿仍旧疑惑,林江的眉头拧得都快要掉了,“你说清楚些,这到底是什么?”
“你们看,这是用铁打制的,”陆疏禾将铁疙瘩展示出来,“中间是一个不可转动的圆形铁,而且中间还有凹槽,凹槽的位置特意打磨得很光滑。”
“啥意思?”
“打磨得光滑是为了减少摩擦力,这样将水缸提起来时,会省一些力气。”
盛清风费力地理解着,“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利用这东西,将水缸提起来的?”
“没错,我们平时干活儿应该都有感觉,若是重物,尤其是大型重物,想直接提起来很不容易。但若利用重物上方的支点,将绳子绑在重物上,绳子再绕过支点,就可使全身都史上力,提东西便容易了了,这是改变了力的方向。”
盛清风:“……力还有方向?”
真是闻所未闻。
陆疏禾不打算讲解物理知识,她的重点在滑轮上,“而且你们看,这里有两个滑轮,可以组成一个滑轮组,完全可以做到既改变力的方向,又能节省一部分力气。我的意思是,既可以做到容易拉扯,又能省力气。”
盛清风不太相信,“用这东西就能省力?”
陆疏禾问:“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三根绳子搬运法?”
“《诗经》里似乎有过记载,”姜呈从房梁上轻巧跃下,他拍拍身上的灰尘,道,“三绝缴以挂,系之河之涘,载之采蘩,济河而渡。”
“对,就是这一句,”陆疏禾说,“将三根绳子绑在巨石上,绳子分别绕过三个滑轮,人在均匀地拉动绳子,就可以移动巨物。虽然实际操作起来有很多要求,但的确是可以实现的。两个方法都是借助了滑轮,很显然,凶手也成功了。”
姜呈看向陆疏禾,问:“你方才说的滑轮组是什么意思?”
“这是定滑轮和动滑轮的区别……我说不清楚,给你演示一下好了。”
陆疏禾要来一段绳子,缠绕进两个滑轮里,固定住,“这两个,一个能让我们更方便的去拉,一个能省力气,理论上能省多少力,数一下绳子就可以,但因为绳子和滑轮之间也有摩擦,还有一些不确定因素,具体能省多少力,还要看实际情况。”
解释完,陆疏禾也将滑轮组组装好了,她递给姜呈,说道:“但是我很确定,用这个东西去提一百五十斤重的东西,一定会轻松一些。要不要试一试?”
姜呈拧眉看着这小东西,按照陆疏禾所说,重新将滑轮组固定在房梁上。
他特意选了原位置,有房梁遮挡,从下面是看不出来的。
固定到房梁上倒是需要一些力气,凶手利用了榫卯结构,姜呈只能先用绳子绑上去。
接着,他将穿过滑轮的绳子一端固定在水缸上,水缸是椭圆状的,他特意将绳子固定在中间往下的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姜呈来到屋外,将水缸提起到一定高度。
虽然仍旧很重,但就如陆疏禾所说,远比一百五十斤要轻松得多。
待将水缸拉到一定高度,姜呈将绳子的另一端固定在厢房外的石柱上,便可从房门进入,锁好门后,再从洞中自由进出。
“用此方法,便可不在地面上留下拖拽的痕迹,但房梁上的滑轮不能第一时间收走,凶手想来是想让我们以为乔耘是自尽,等我们都离开后,再将东西收走。”
陆疏禾看向聂祺,“你还要坚持说乔耘是自尽吗?若是如此,我就要怀疑你才是杀害乔耘的真凶了。”
聂祺锁着眉,一声不吭。
陆疏禾道:“现在我要解剖乔耘的尸体,查看他的死因,你们可还有意见?”
连聂祺都不再说什么,其他人更是不敢吭声。
苏昱珩便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唯独陈叶轩留了下来。
厢房的门一关,陆疏禾与姜呈一起将尸体抬到拼在一起的桌子上。
陈叶轩焦躁道:“为何又会死人?这凶手不是冲着周延风来的,他到底想杀多少人?”
这也是陆疏禾疑惑的地方。
最开始,陆疏禾其实更怀疑陈叶轩、林江、海粱三人。
毕竟只有这早到的三人,才有可能知道周延风与海粱相约。
当然,还有曾打劫过陆疏禾与姜呈的女子也很可疑。
如今又死了人,陆疏禾觉得这事是既奇怪,又不奇怪。
乔耘四人聚在这里,本身就不寻常,或许这些都是凶手的安排?
“这些事还在查,你先回去等着吧。”
陈叶轩拧眉道:“我最初只以为是有人在报复周延风,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还不能走?凶手下一个要杀的,不会是我吧?”
陆疏禾已经在解乔耘的衣衫。
见陈叶轩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陆疏禾放下解剖刀看过去,“陈叶轩,你既害怕,想早些找出凶手,那便与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们?”
陈叶轩一怔,接着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啊。”
“你若不想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陆疏禾冷淡道,“至于凶手是不是要杀你,我管不着。”
“别,别!”陈叶轩眉头越拧越紧,他实在是怕了凶手,只好说道,“其实我来杀周延风,不是一时兴起,我是……是有个人找上了我,和我说起妹妹的事情,还告诉我周延风的行程、习惯,我想着,人家说的对,我不能让妹妹白死!所以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