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神情激愤,艳丽的五官微微扭曲,美眸迸出寒意。
窦子云锁着眉头,似乎不太理解挽歌的想法,“你的意思是,你因为担心夫人,所以留下来做易源的小妾?”
陆疏禾沉思片刻,道:“或许四姨太是害怕易源会迁怒夫人。”
“算是吧,”挽歌深深吸了口气,道,“易源动不动就对夫人大打出手,若他知道是夫人放我走,岂不是又要把怒气撒在夫人身上?”
窦子云不解道:“夫人为何不与你一起走?”
“与我一起?你是要她一个女子,抛夫弃子?可笑,哪里能容得下她?易源又怎会轻易放过她?夫人为了他,与娘家关系僵硬,夫人还能去哪?”
窦子云一怔,“这……我没想过。”
挽歌冷笑道:“你是男子,当然不必考虑这些,可我们呢?”
陆疏禾道:“挽歌姑娘,你继续说吧。”
“我留下来以后,闲着的时候,就去找夫人,夫人教我读书写字,送我书卷。我在做艺伎时,遇到过书生,他们也会给我念诗,当时我只觉得,他们是些酸腐的丑书生。可夫人念诗时,我却发现,原来读书写字是这般美好。”
“说起来挺可笑,”挽歌低笑一声,道,“有时易源看到我在识字,还会取笑我。他看起来很喜欢我,但又瞧不起我。”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若就这么过下去,我还能勉强忍受。虽然易源让人恶心,但没他的时候,还是很快乐的。”
“可美好的生活根本没持续多久,我嫁进易府没两个月,夫人就死了。夫人无病无灾,怎会因病去世?我还得知,就在夫人死亡的同一天,一个给易府送菜的小厮失踪了。”挽歌看向杜长吉,“就是他的弟弟。”
“我偷偷找仵作去给夫人验了尸,仵作说,夫人时被人活活勒死的。易源这个恶魔,他竟敢动手杀人!”挽歌的情绪愈来愈激动,“你们说,我该如何放过他?!”
窦子云道:“即便如此,你也可以拿着验尸结果去官府,当时为何不告发易源?”
“你以为我不想吗?”挽歌怒吼一声,泪如雨下,“可当我看到县衙与易源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时,我就清醒了!易源与县衙合作已久,县衙怎会为了夫人一条命得罪易源?!”
即便窦子云是男子,见状也不由得轻叹一声,“照你说来,夫人哪里都好,就是瞎了眼,嫁了背信弃义之人。”
挽歌无力地勾勾唇,“你的总结倒是很有道理,其实我也希望夫人能同我一起走,我们与明云和长吉躲得远远的,或许能在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可惜当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窦子云听到此,心中一惊,“还有易明云和杜长吉?”
陆疏禾笑笑,“那日杜斌之所以没有立即离开,反而进了府,是在帮杜长吉和易明云传递消息吧?”
杜长吉神色晦暗,麻木地盯着青石板。
他闷声道:“我那时的确已经与小姐认识,我们两情相悦,那时我还是个书生,一心想着考取功名,回来后便去小姐家提亲。可没想到等我回来以后……弟弟没了,娘也疯疯癫癫,这都是拜易源所赐。”
窦子云问:“为什么忍了三年才动手?”
“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杜长吉道,“易源这个人,平时惜命得很,每次出门都要带着小厮。若是直接在府中下毒,明云和四姨太一定会受到怀疑,所以我们一直在策划一个三人都可脱险的方法。”
“你们想到的办法就是分尸?”
“对,只要把所有嫌疑都抛给三姨太,就算成功了,”杜长吉长叹一声,“可惜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陆疏禾问道:“你们与三姨太也有仇恨?”
“她这个人,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挽歌厌恶道,“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却偷偷使用些龌龊手段,给夫人下毒!若不是被我及时发现,夫人早已没命!而老爷对此置之不问!他们二人,就是死有余辜!”
陆疏禾点点头,“动机我明白了,说说作案过程。”
“是我做的,”杜长吉主动说道,“小姐虽然也参与了,但是她一个弱女子哪做得了这些,人是我杀的,也是我分的尸。”
挽歌拧起眉,“杜长吉,你不要胡说,是我动的手,我们先把三姨太关在府外,再去劫持易源,明云说想要问清楚易源所有的财产,所以没有立刻将他杀掉。”
陆疏禾笑道:“你一直在府中,还有时间去杀人分尸?”
挽歌眉头更紧,“我……”
“你的作用,想必是打点府中的事务吧?”陆疏禾看向杜长吉,“挽歌若离府,实在太明显,易源不在府中,府中大小事都要问过她,很容易被丫鬟和小厮发现,所以动手的人只能是你或者易明云。”
“是我,”杜长吉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我早说过,都是我做的。”
“你对易源有深仇大恨我理解,但你为何还要虐打三姨太?”陆疏禾笑着问道,“她虽然想加害夫人,但你应当不会为了夫人去毒打她吧?她的尸体上有好几处被鞭打过的痕迹。”
窦子云莫名其妙地看过去。
他记得陆疏禾没提过此事。
杜长吉额头冒出些许虚汗,他低声道:“我是想帮小姐出气而已。”
“可惜,”陆疏禾道,“你看起来不太了解三姨太的尸体,她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痕。”
杜长吉怔住,“你诓我?”
陆疏禾摇摇头,“是你的口供与我们看到的情况对不起来。”
杜长吉烦闷地低下头。
窦子云讶异道:“即便易明云已死,你们还是要为她顶罪?”
“是我对不住她,”杜长吉闷声道,“我如果早些下手,她就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挽歌则叹气道:“她是夫人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愿意看到她受到侮辱?”
窦子云余光看向陆疏禾,竟然全叫她说对了。
陆疏禾看着垂头丧气的杜长吉和面色铁青的挽歌,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丝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