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集市热闹非凡，连凉薄月光都被渲染出几分烟火气。
长街点了一排灯笼，小贩们蜂拥而出，将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窦子云带人去找马永祥的下落，陆疏禾则打算再去一趟易府，她还有事没有交代。
姜呈便送她去易府。
再次单独面对姜呈，陆疏禾的心思有些复杂。
姜呈答应了与陆宁之女的婚事，而那陆宁之女，就是陆疏禾。
原主是从京城中逃出来的。
陆疏禾一心想回京城，便是想了结原主的念头。
嫁给姜呈，于她的计划而言，倒是有好处。
对陆疏禾来说，情爱不过是小事，从前的她甚至没有成亲的打算。
所以为了达成目的与人成亲，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只是她不知道姜呈答应娶她，究竟是为何。
陆疏禾是侯爷邱毅的养女，虽有侯爷之名，但只是个闲散侯爷，在朝中说不上话。
邱毅的任务，只是陪着陛下下棋解闷罢了。
姜呈就真的只是为了替从未谋面的陆宁之女挡一挡亲事？
途径一个古玩铺子，陆疏禾停下，“我记得你要寻一副画，不进去看看？”
姜呈笑道：“难为你还记得，不过魏州所有铺子我已都看过，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陆疏禾只得继续往易府走，她留意着姜呈的神色，试探道：“是为了许良的案子吧？看来常山县有人豢养私兵之事，牵连甚广。”
姜呈敛起笑容，“若不想被牵连，知道得越少越好。”
陆疏禾想的却是，若是真要和姜呈成亲，就必须介入他的一切。
可不要稀里糊涂就死了才好。
二人很快走到易府前。
陆疏禾差人将小梨叫了出来，“小梨，你可愿帮我一个忙？”
小梨重重点头，“赵姑娘直说就好，我什么都能做的。”
“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陆疏禾淡笑道，“只是想请你帮我看着府中其他人，尤其是挽歌和易明忠，若有其他行迹可疑的人，你也一并告知我。”
小梨第一次见陆疏禾，便从心底里佩服她，因此对陆疏禾的话，她是百分之百地听。
“赵姑娘，这件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小梨认真道，“眼下我没什么固定的差事，时间充裕得很。”
陆疏禾笑道：“那便多谢了，若是遇到危险，一定以自己的安危为准，不可冒险。”
小梨再度点头。
陆疏禾正想走，余光却留意到小梨拧起了眉。
她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小梨，你还有其他想告诉我的事？”
“我……”小梨犹豫道，“我也不知算不算是线索。”
陆疏禾安慰道：“你先说来听听，若不重要，就只当是说个闲话。”
小梨点点头，这才鼓足勇气说道：“赵姑娘，你们是不是还没查到与夫人一起被丢在墓中的人是谁？其实三年前我见过一个送菜的小哥，他当时似乎是走错路了，误入府中。平日里他都是走后门，可那日我一直留在后门，始终没见他出去过。”
陆疏禾问：“你是怀疑他便是男尸？”
“我也不知道，”小梨为难地蹙起眉，“我只是当时觉得很奇怪，按理说送菜的小哥是不会走正门的，可也没多想。现在想来……是越想越觉得怪。最怪的是，我记得那小哥来的第二日，夫人便患病走了。”
陆疏禾心头一震，“你可知那小哥的名字？”
小梨摇摇头，“我平日接触不到他，他送过新鲜的菜后，便会直接走了，不会留在府中。”
“府中可有人识得他？或者说，他是谁找来的？你可知道？”
“这……金叔应该知道吧，府中大小事情，都是他亲自打理的。”
陆疏禾神色微沉。
本是想让易明忠慢慢套管家的话，现在她却是等不下去了。
陆疏禾看向姜呈，“姜公子，我们现在就得从管家口中听到实话。”
姜呈拧起眉，“你说得有理，可为何要与我说？”
陆疏禾目不转睛盯着他。
姜呈：“……”
“你该不会是想……”
陆疏禾语速极快，“我就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们能从许良口中听到一些实话，想来是有些手段的。”
姜呈扶了扶额。
他恍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她的工具之一，与解剖刀没有分别。
姜呈无奈道：“我知道了。”
陆疏禾不再耽搁时间，快步向金叔的院子走去。
易源待金叔不薄，其他小厮丫鬟都是睡通铺，唯独金叔，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子。
陆疏禾到时，易明忠竟然也在，两人正巧在房门口遇上。
乍一看到陆疏禾，易明忠先是一怔，接着便叹口气。
他侧过身，给陆疏禾让路，“我正要去找你。”
陆疏禾心中一动，“他愿意说了？”
易明忠神情复杂地点点头，“按照你的办法，与他讲一些爹和他的旧事……他还是想替爹找出凶手的。”
榻上，老管家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半白的长发披在肩上，眼角露出密密麻麻的细纹。
他看到陆疏禾，眼中竟迸出几分绝望。
陆疏禾寻了椅子坐下，“您若是想通了，就直说吧，对您好的人不止老爷一个，我想夫人待您也是不错的，对吗？”
老管家听到这话，眼眶中积了些热泪。
他捂着胸口，颤声道：“还需要我说什么？一切都如你所想，你不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易明忠垂着头，一声不吭。
“就像你说的，夫人并非是病死，而是被老爷失手打死。唉，也不算是失手了，老爷早就不满夫人，可能梦里都想让夫人死吧。”
陆疏禾问道：“他究竟为何如此恨自己的夫人？他们成亲这么多年，多少也该有些感情。”
“感情？最初是有的，”老管家无力道，“可老爷这个人，生性要强，被那般羞辱，怎么可能欣然接受？”
“你说的是夫人的娘家？”
老管家点点头，“最开始，老爷为了能拿到银子，还忍着，生意有起色后，老爷与夫人的关系便越来越差。夫人的家人始终瞧不起老爷，老爷每次去夫人的娘家，都要被冷嘲热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