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挽歌耸耸肩，看过来，“突发心疾？我不懂，反正头天人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忽然没了。不过她走了也好，她走了，我才有更多机会。”
“机会？”
挽歌半勾起唇，眼梢带着冰冷的笑意，“你看看，若是夫人还在，如今易府上下，能都听我指挥？我前半生命薄，如今总算是转运了。”
陆疏禾望向门外忙碌的丫鬟们，冷淡道：“我是要恭喜四姨太了？”
“用不着，”挽歌弯着唇，冷眼看了陆疏禾一眼，“这种恭维大可不必，谁不懂？你还想问有关夫人的事？”
“不是，”陆疏禾摇摇头，微笑道，“我是想验夫人的尸。”
此话一出，厢房内所有人都怔住，包括姜呈。
“夫人已死三年，早就只剩一堆白骨，”姜呈皱眉说道，“你想验什么？”
挽歌也诧异道：“难道你怀疑夫人死因有异？这不可能，老爷叫过郎中，这是郎中的判断。”
陆疏禾淡淡道：“有没有异，验一下便知。四姨太，你是不敢让我验？”
挽歌迟疑片刻，道：“我有何不敢？又不是我害死了夫人，小梨，你带上几个人，与赵姑娘一起去夫人的坟冢。”
陆疏禾要开棺验尸的消息，很快传遍易府上下。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夫人的坟冢，只不过刚出正房，便被易府的丫鬟、小厮们团团围住，“赵姑娘，我家夫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羞辱我家夫人？”
“夫人已经入土为安，怎可强行挖出，扰了夫人清净！”
就连坐在花坛旁的易明忠都神色复杂，他抖开折扇，道：“我娘虽然不喜欢大娘，但她待我还算不错，比亲爹强，我都没想过去挖尸，你也太过分了吧？”
别说是在大梁，就算是陆疏禾做法医时，部分受害者的家属听到要解剖尸体，都会心生不适。
夫人待他们还不错，他们会抗拒，也是正常。
陆疏禾看着愤怒的易府人，若有所思地看向挽歌的厢房。
片刻，她才扭过头，如实说道：“验夫人的尸体，也是为了找出杀害易老爷的凶手，还请大家体谅。”
“这不是体不体谅的问题，”易明忠扶着假山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这都三年了，一堆白骨，你还能验出什么？什么都看不出来，你这不是白费力气么！”
“是啊，不仅打扰到夫人休息，还验不出结果，这我们可不答应！赵姑娘，你该不会不知道白骨长什么样子吧？！”
陆疏禾深吸一口气，“我比你们都清楚何为白骨化尸体，你们若是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那今日你们便随我一同去好了，我来讲给你们听。”
“真的？”易明忠狐疑地看着陆疏禾，“你要是验不出来什么，可别怪我不客气。”
陆疏禾道：“易大少爷，带路吧。”
易夫人的坟冢在魏州城外的山中。
据说是易老爷特意请人找的风水宝地，坟冢修得格外气派。
易家十几个人在易明忠的带领下一同往山中走去。
丫鬟小厮们都面露不安，低声议论，“真的要把夫人的尸骨挖出来吗？夫人也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夫人待我们多好，唉，真是造孽。”
“你们都少说几句，”小梨低声道，“赵姑娘很厉害，她心中有数，她这不都是为了易府好？”
议论声这才渐渐平息。
沿着窄路一路向前，林中鸟语花香，蝉鸣悦耳。
坟冢所在的位置，果真是山清水秀。
墓碑前供奉了些点心和水果，还是新鲜的。
陆疏禾走上前看了片刻，问道：“易府人来过？”
“不知道，”易林忠不太在意，“谁爱来谁就来呗。”
陆疏禾没再多问，只道：“接下来就劳烦大少爷了。”
易林忠挥挥手，几个小厮跑上前，他们要先将棺材挖出来。
易林忠冷笑道：“你可要记住，你这是在侮辱我易府，若是验不出东西来，我要你好看。”
陆疏禾笑笑，“随易少爷的便。”
半个时辰后，易夫人的棺材被四人合力抬出。
丫鬟们本就是被易明忠叫来的，此刻都推搡着躲在最后，不敢看棺材。
小厮们将棺钉取出，推开棺材盖，接着便齐齐后退。
没人想沾染上白骨。
唯独陆疏禾面色不变，背着仵作箱大步走了过去。
尸体用绣有祥云图案的精致布料包裹着，陆疏禾将布料掀开，怔住。
易明忠打开折扇，讥讽道：“怎么，你是怕了？仵作也也会害怕？”
陆疏禾抬起头，面无表情道：“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惊讶。”
“惊讶什么？”易明忠不满道，“谁都知道三年后尸体早会变成白骨，你还惊讶？你到底行不行，能不能验尸？”
陆疏禾笑笑，“易大少爷看起来胆子很大，不如你过来看看？”
“过去就过去，我还怕你不成？”易林忠哼笑一声，慢腾腾走过去，往棺材中看去。
这一看，易明忠顿时头皮发麻。
他惊叫道：“怎么会这样？！”
姜呈蹙蹙眉，走了过去，“尸骨有何不妥？”
“尸骨有两具，”陆疏禾道，“从骨盆来看，是一男一女。”
棺材内，两具白骨混在一起，头颅格外明显。
“这不可能！”易明忠茫然道，“当初下葬时，我们都是看着的，怎会多出一具骸骨？！这人是谁？！”
陆疏禾冷笑道：“这还要问易大少爷，方才易大少爷费尽心思阻止我验尸，怕不是早就知道吧？”
陆疏禾这么一说，易明忠有些慌了，“怎么可能，我可不知情！”
“哦？那易大少爷是支持我验尸了？”
“验，你随便验。”易明忠悻悻道，“想怎么验就怎么验。”
陆疏禾剜了他一眼，没再计较。
从易明忠的反应来看，他不像是知情的，陆疏禾只想让他暂时闭上嘴巴。
陆疏禾将两副骸骨取了出来。
丫鬟、小厮们一阵惊呼，吓得捂住眼睛，“棺材里怎会多出一具骸骨？这事可太古怪了，不会是闹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