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微低头，“我想要的，苏公子已经帮过了，更何况这本就是仵作该做的事情，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她客客气气的样子，姜呈反倒不适应。
姜呈沉默片刻，才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陆疏禾，“算是谢礼。”
陆疏禾诧异地接过来。
东西用牛皮纸包着，陆疏禾打开来，看到里面放着毛笔、砚台、墨还有少见的悬泉纸。
陆疏禾一怔，恍然想起，在赵家，她想要梳理线索时，曾因没有纸墨笔砚而作罢。
姜呈勾起唇，“虽然你的字实在是需要再练练，不过你应该需要这些东西。”
陆疏禾脸颊蓦地一红，忍不住反驳，“你何时见过我的字？”
说罢，又突然闭嘴了。
在县衙时，她的确是写过一些字，也不知姜呈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姜呈微微笑着。
陆疏禾闷声道：“这些就不劳世子操心了，赵叔还在等着，我先回去了。”
语落，拧着眉匆匆离开。
姜呈始终望着陆疏禾的背影，直到她跨过高高的门开，离开县衙。
陆疏禾一走，傅珣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世子对此女，是否太过留意了？这对大计无益。”
姜呈敛起笑意，冷眸看去，“我说过，不许动她。”
傅珣虽面无表情，实则是心有不甘。
姜呈又问：“让你查的，可查到了？”
“她是从东边流浪过来的，没人见过她。她刚刚苏醒时，倒是和清河乡其他人提过一句，她似乎姓陆。”
姜呈心中一惊，“东边？陆？”
傅珣道：“世子是想到什么了？”
姜呈却缄默不言。
他并非一直在门前等待陆疏禾，方才陆疏禾与苏昱珩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她很明白何为南林卫，若非京城中人、若不在朝堂之中，寻常人家，不会了解得这般清楚。
所谓的小花姑娘，恐怕另有身份。
清河乡的日子，渐渐恢复平静。
虽然林博通和林岩已经入狱，但乡里很快便推选出其他人，暂时处理乡中一切繁杂事务。
赵大山家门口更是人声鼎沸。
往日从不联系赵大山、甚至是嫌弃赵大山的人，都凑了过来。
赵大山与赵程氏面露难色，不太愿意理会他们，可又不想驳了他们的面子，只能一一端上茶水。
正热闹时，一个中年男子拉扯着娘子匆匆赶来，离着老远便叫喊道：“大哥！太好了，你们都在家呀！”
赵大山诧异地看过去，竟是他的弟弟赵大海带着娘子赵王氏来了。
自打弟弟一家分出去，两家人已经有两年没碰过面。
即便是逢年过节，赵大海也没来见过自己的亲娘。
赵大山不介意弟弟嫌弃自己，可竟始终不来看老娘，他便不太喜欢这个弟弟了。
“你来做什么？”
“咱俩是亲兄弟，走走亲戚有什么奇怪的？”赵大海喜气洋洋道，“大哥，听说你捡了个姑娘，那姑娘与京城来的大官是好朋友，你可真幸运，以后的日子一定顺畅！”
赵大山无言。
原来是听到这种消息，才赶过来的。
不光赵大海，只怕其他人也是为了这才凑过来的。
赵大山道：“你听错了，没什么大官朋友，你如果是来看娘的，就赶紧去看，没什么事就走吧。”
赵大海面露不满。
以前他在赵家最受宠，大哥也爱护他，如今怎的一见他就要赶他走？
莫不是攀上大官要发达了，所以才要甩了他们这些穷亲戚？
赵王氏偷偷踹了他一脚，又递给他一个眼神。
赵大海只得又挤出笑脸，热情道：“大哥，你看，我还给你带了一只鸡过来，刚杀的，可新鲜了。大哥，咱们进去说话呗？”
为了与赵大山拉进关系，赵大海算是下了血本了。
赵王氏赔笑道：“是啊大哥，我们是特意过来看你们的，大嫂在哪？我去看看大嫂。”
赵大山听后，心情却更加低落，“这么远过来，也不说先去看看娘？”
他无奈地摇摇头，又叹口气，“你们赶紧走吧，咱们已经分家了，你们从前嫌弃我是仵作，嫌弃我娘，以后也不必过来。”
赵大海脸色微变，笑脸垮了下来，“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有了高枝，就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我可是你亲弟弟。”
“这是忘恩负义，”赵王氏接着相公的话说道，“大哥你可不能做这样的人。”
赵大山不想与他们纠缠，摇摇头就想走。
赵王氏却不想错过这么一件好事，这可是京城来的大官呢。
他们平日里就连普通的京城百姓都见不到几个。
赵王氏扭头就和坐在院子里的其他清河乡人说道起来，“你们瞅瞅，我们来看大哥，还看出错来了。就算我们错了，这大公鸡也不能算错啊，为了大哥刚宰的，大哥就非得赶我们走。”
这几人互相看看彼此，不知该怎么回赵王氏的话。
正僵持着，赵王氏倏然听到身后传来一清脆的女声。
“你们嫌弃赵叔是仵作，分家时带走了全部家当，已经好些年没联系，就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曾看望过。如今听了些流言蜚语，又跑过来了？”
赵王氏一怔，面子上挂不住，气恼地看过去，“你是哪家的丫头？有你什么事？”
陆疏禾冷淡道：“我就是你口中有大官做朋友的丫头。”
赵王氏的怒气僵在脸上，好半晌才转化为笑脸，“呦，你就是小花姑娘啊！长得可真俊！”
看着赵王氏这行云流水的转换，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这关系攀的，也太明显了些！
还是大山脾气好，这么多年被他们两口子欺负着，从未抱怨过什么。
陆疏禾冷笑道：“你不必客气，我们只是陌生人，将来也不会有熟悉的机会。”
说着，她走到赵大山身边，轻声道：“赵叔，苏公子说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县衙正式的仵作，每个月都有银子拿。我在县里给你寻了一处宅子，以后你就带着他们去县里住，不必回来了。”
赵大山听得直发愣，“我是官府正式的仵作了？”
陆疏禾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