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批魏州军,丁一神情恍惚,心神不定。
姚松等人面面相觑,最后一齐将目光投向丁一。
他们原本在犹豫是否要奋力一搏,都在等丁一的命令,可在看到他的神情后,心中的顾虑便更多了。
姚松望向围成一圈的魏州军。
他们身材魁梧,训练有素,常年与胡人作战,眸光中满是杀伐狠厉。
姚松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随意抓住的一人,竟会让大名鼎鼎的魏州军赶来救他,
所有人都畏惧地看向姜呈。
陆疏禾亦抬头看去,心情复杂。
她早猜到姜呈的身份不同寻常,却不曾想他是王爷的儿子。
可当今陛下姓李,姜呈并非皇族。
他的父亲是因功封王?
大梁的王爷,几乎都是皇族,在京城,因功封王的人家没几户。
丁一神情复杂,“你究竟是谁,哪来的世子多管闲事?”
“大胆,”吴柳厉声道,“此乃靖安王世子,掌管朝中南林卫,岂容你放肆!”
五年前,当今陛下亲自组建南林卫,细心挑选人选,为其贴身侍卫。
姜呈接管南林卫后,专为陛下办事,朝中大小之事,南林卫皆有权处理,陛下信任、爱护,姜呈权利渐盛。
传闻姜呈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百官闻之色变。
就连当今丞相见到姜呈,都要礼让三分。
丁一听到此,双目无神,脚底发软,再没了方才的威风。
他似是经过了好一番心理斗争,最终咬咬牙,跪倒在地,“是小人眼拙,竟没认出姜大人!请姜大人恕罪!”
姚松等人见状,纷纷丢下武器,一起跪倒。
唯恐自己跪得慢了,会被治罪。
而魏州军也不含糊,见状立刻走上前,将所有人都控制住。
陆疏禾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心情却更加复杂。
南林卫啊……她听说过。
可就是因为听说过,传闻中的人物太过遥不可及,她才没往那方面联想。
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常山县这样的小县城?
危险解除,吴柳快步走来,“世子,这些山匪如何处理?”
姜呈抬眸望向远处,“还请吴将军尽快组织人手。”
“组织人手?”吴柳不解道,“卑职方才已派人入寨查探过,里面空无一人,全部人都已经在这里,为何还要组织人手?”
姜呈扫了眼丁一,冷声道:“进山搜人。”
丁一神情一滞,头埋得更低。
吴柳却是迷茫道:“这些山匪不是已经全都在这里了?”
“寻常山匪,怎会听说过我的名字?”姜呈声音冰凉,“而且他方才亲口说过,曾与许良勾结。”
吴柳迟疑道:“这……卑职实在不懂。”
陆疏禾却蹙起眉,她发觉自己被卷得实在太深。
许良没这么大的能耐,他背后的人才是主谋。
此人的地位一定不低。
陆疏禾轻声道:“进入常山县的山匪共有十五人,都是在最近几日才进城,恐怕是在姜……世子前来调查后,陆续进城的。”
“山匪进城,包括有胡人和山匪攻城,真正意图并非是攻城略地、抢夺粮草,他们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吴柳拧起眉,“退路?”
“目前可以知道,许良与人勾结,不断的运输军备、粮食,供养这些人,他们并非山匪,而是有人豢养在山中的私兵。他们察觉到世子正在调查他们,于是故意派人过去,企图让我们把他们当做山匪,蒙混过关。”
“若是山匪,只是牺牲一些兵而已,但若豢养私兵的事情被发现,牵扯可就广了,这是谋反的大罪。所以,他们便想让我们以为,一切的异常都是因为匪患猖獗。”
“而这些人,恐怕只是这些私兵的一小部分,被留下来断后路的,至于其他人,在世子的人与其交手后,他们发觉自己恐怕已经被发现,应是早就撤退了。”
吴柳大骇,“如今天下太平,什么人敢豢养私兵?夫人,您可不要吓唬卑职。”
陆疏禾拧起眉,“吴将军,我是仵作。”
“仵作?”吴柳诧异地看向姜呈的手。
明明一直拉着人家小姑娘……
陆疏禾余光瞥了眼姜呈,看到他唇畔淡淡的笑意。
她脸蓦地一红,轻咳一声,看向丁一,“我说的对吗?”
丁一冷汗直流,“小人、小人听不懂,我们兄弟几个,只是想混口饭吃!”
陆疏禾道:“兄弟?你们这些人,感情可好?”
“我们常年混在一起,感情当然好,”丁一勉强笑道,“这是人之常情,没有违背大梁律令吧?”
陆疏禾却笑道:“那你可知,世子为何会查到你们?”
丁一蹙起眉。
“尸体,”陆疏禾道,“我曾验过四具尸体,都是从河中打捞上来的,其中三人,是与人打斗时身亡。这些人身体素质极佳,从手上茧子的位置来看,都是训练有素的兵,惯用刀枪。”
丁一松怔地抬起头。
陆疏禾笑笑,“他们是逃兵吧?因为逃跑,他们怕山中的秘密泄露,所以才灭口。”
丁一口唇干涸,怔了良久才开口道:“你说的那三人,其中一人左腿内侧是否有胎记?”
陆疏禾道:“倒是有一人有月牙形的胎记,差不多有五岁孩童的拳头般大。”
丁一身形一晃,险些晕过去,“灭口?不、不可能,他们明明答应了放他走,怎会又去灭口?!”
陆疏禾勾唇一笑,“看来此人是你的好友,他们三人从营中出逃,除了你们的人,谁会知晓?尸骨还在,可要与我去看看?”
姜呈冷声道:“你还不打算说实话?”
丁一垂着头,默不作声。
吴柳越听越胆战心惊。
在魏州地界,竟然有人意图谋反!
幸而姜呈来得及时,否则若真叫他们起事,魏州军难辞其咎。
吴柳大怒,走上前便踹了丁一一脚,“他们这般对你们,还不说实话?!”
姜呈却摇摇头,“吴将军,先将他带下去吧,好生看管。”
“世子,不再审审?!”吴柳急道,“若真如这位仵作姑娘所言,逃跑的还不知有多少人,他一定知道内情,有他的供词,我们找起人来会快得多!”
姜呈淡淡一笑,“不必,将他们全部带走,分别看押,你的人尽管在山里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