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还能在心中排线索,亏她能说出这种话来。
“行吧,”苏昱珩道,“我们接下来做些什么?想办法把许良的实话逼出来?”
陆疏禾却道:“其实我还是比较在意林博通,他明明和案件有关联,可现在似乎完全被摘出去了。”
“会不会是他真的与案子无关?”
陆疏禾摇摇头,她思索片刻,道:“我想先回一趟清河村,见见林博通。”
苏昱珩苦笑,“你见了他,他也不会说实话。”
陆疏禾淡淡笑道:“从前或许不会,但现在未必。”
“你如此有把握?现在连县令都被牵扯进来,像林博通这种老奸巨猾的人,为了自保,断然不会说实话。”
与其把力气浪费在林博通身上,不如想个办法让许良招供。
这种办法,姜呈最懂。
陆疏禾却只是勾了下唇,不再回答。
三人一起往外走,姜呈跟在最后面。
待陆疏禾与苏昱珩走出东花厅,他稍一停脚步,看向连廊处,招招手。
傅珣现身走出来,“世子。”
“这件事交给你,”姜呈冷淡地看着傅珣,“莫要出错。”
傅珣行礼道:“属下这就去办。”
清河乡林家。
往日热闹不再,门可罗雀。
从陆疏禾离开后,林博通便不住地在堂屋踱步。
林岩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见林博通如此,劝慰道:“爹,您放心,他们查不出什么的。就算查出来又如何?咱们不还有许县令吗?”
林博通神色阴郁,“若不是你做事不小心,我们现在也不会被怀疑,你还不涨教训?”
林岩嘟囔道:“我这不是已经受伤了,您都没问过一句伤势怎么样。”
“呵,受伤怎么够,我看你还该换换脑子!”
林岩被骂得没了脾气。
他只能挪到玫瑰椅旁坐下,想不通他爹为何会这般着急。
如今刘神婆已死,简直是为他们铲除了后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在清河乡,没人能比得过林家。
就那个小花,不过是仰仗什么苏侍郎罢了。
苏昱珩是京官,能在常山县待多久?
等他一走,小花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想到此,林岩的心更加安稳。
就在父子二人相顾无言时,院子里传来骚动。
林博通的心脏没缘由地猛跳了一下,“你快出去看看,又发生什么事了。”
林岩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腿,重重地叹口气。
他爹眼里只有清河乡,他这个儿子算什么?
林岩拖着腿向外挪去。
守在林家的衙差还没撤走,他们慌乱地聚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什么。
林岩尝试着往外走,竟也没人阻拦他。
似乎发生了大事。
林岩走过去,随口问道:“兄弟,出什么事了?看你们怎么急急火火的。”
衙差苦着脸说道:“听说清河又涨水了,还卷进去一个人,这不,要我们去救人。你说说,我哪里会水呦。”
听到这话,林岩神色微变,扭头便回了屋。
衙差们对视一眼,低声抱怨道:“这位苏侍郎到底是什么路数,怎么光让咱们做莫名其妙的事情?去河里救人,往涨水的河里跳,这不是送死吗?”
“不是苏侍郎,是那个女仵作出的主意。”
“女仵作?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女人还能当仵作。”
他们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轻咳。
衙差大惊失色,“苏侍郎……”
苏昱珩板起脸来,正要替陆疏禾说上几句,便被陆疏禾拦住。
“苏侍郎不必与他们计较,他们认为女子不能当仵作,想来是他们本身足够有能力,下次有尸体,让他们去验便是。”
陆疏禾扫了一眼几人,凉凉道:“尤其是那些腐尸,想来他们最是喜欢。”
衙差闭上了嘴。
让他们去验尸?别说去碰尸体了,就算只是看着,他们心里也发怵啊。
“小花姑娘,是我们错了,您可千万别开玩笑。”
“行了,你们几个也别愣着了,”苏昱珩冷着脸道,“和我一起去河边帮忙。”
原本他们心中还有疑虑,但见苏昱珩竟要一同前往,都没再抱怨。
衙差们齐刷刷道:“是!”
屋内的林博通密切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他虽已老态龙钟,可那双眼睛却是如猎鹰般凌厉。
林岩却远不如林博通沉稳,他惴惴不安道:“爹,河水明明已经退了,怎会突然又涨起来。”
虽是这么说,但他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心中却也不肯定。
“慌什么?”林博通道,“等他们过来再说。”
“那几位大人,都跟着一起去河边了!”林岩急道,“罢了,我也去河边看看,反正人已经撤没了!”
说完便拿起拐杖,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林博通看着林岩的背影,眉头忽然一跳。
他那颗一直平稳跳动的心脏,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沉闷的空中雾霭阴霾,密云之下,赵家/人忙着将刚洗好的衣服收回家中。
陆疏禾担心赵程氏和赵大山惦念,趁时间来得及,先回去了一趟。
老徐几人刚好路过,见似是要下雨,便进了赵家躲雨。
见陆疏禾也在,“呦”了一声,“小花怎的不跟着那两个大人了?”
“去去去,”赵老婆子想到小花给他们家的那二十多两银子,第一个跳出来,“人家两位大人是雇小花去做工,给工钱的。”
老徐乐了,“小花还能赚钱了?”
“人家小花可比你们赚得多多了,”赵老婆子吹嘘起陆疏禾来喋喋不休,“人家是有真本事,不然以后咱清河乡的尸体都你们俩去验呗?”
在赵老婆子眼中,现在小花就是全天地下最好的姑娘。
老徐被赵老婆子念叨得直撇嘴。
那两位京城来的大人气度不凡,想必出手亦是十分阔绰。
“您那么激动干嘛,赚钱的不是人家小花么。”
“小花知恩图报,”赵老婆子想到家里有银子了,便忍不住乐得咧开嘴,“你当都是你呐,目光狭隘,只计较眼前得失!”
老徐这碗茶水喝得都不痛快了,他干笑一声,“原来小花这般厉害,您真是有福气。”
赵大山:“……”
这还是他日日念叨小花的娘吗?!
“你们怎么还在争这些事,”赵大山忧心忡忡,“清河乡的命案还没个说法。”
陆疏禾淡笑道:“快了,不远了。赵叔,这几日你当心些,不要……往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