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陆疏禾欣慰地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人去找刘神婆，你不要惊扰他，立刻来找我。”
说完，陆疏禾也不等陈痞子回应，便进了县衙。
陈痞子：“……”
他独自一人留在风中干笑，“哈哈，怎么会有人害怕守着尸首呢？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人呢……娘！救我！”
对于陆疏禾的请求，苏昱珩十分不解。
“刘神婆已死，还会有谁去找她？”
更何况陆疏禾已经验过尸，刘神婆的确是自缢而亡，为何还要去找她？
陆疏禾淡笑，“碰碰运气罢了。”
苏昱珩拧着眉，看看陆疏禾又看看姜呈，“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姜呈摊了摊手，“我方才可一句话都没说。”
他本就寡言，又说此案与他无关，很少参与讨论。
陆疏禾已经习惯了。
苏昱珩却怀疑地看着他，“真是怪了，你们要做的事怎么都这般怪，这不是白费力气么？”
听闻苏昱珩回县衙，县令许良慌慌张张赶过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苏侍郎恕罪。”
“许大人不必客气，”苏昱珩笑道，“我们今日过来，只是想查一查常山县的卷宗。”
许良面露疑惑，“卷宗？”
“准确来说，是名籍，所有登记在常山县的人口籍册，我都要看。”
许良为难道：“可以是可以，但……”
苏昱珩冷眉一竖，“有何不妥？”
他先礼后兵，许良吓得魂儿都没了。
“没有没有，下官的意思是，这二位……”他为难地看向陆疏禾姜呈。
苏昱珩道：“他们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负责此案的仵作，遂随我一同查看。如果许大人另有高见，但说无妨。”
“没有没有，”许良的腰越弯越低，“苏侍郎，请。”
苏昱珩率先走进去，许良压低的身体抬起来一些，刚一抬头，却又对上陆疏禾的目光。
陆疏禾淡淡一笑，“许县令脸上似乎有抓伤。”
“抓伤？”许良摸了一下脸颊，这才觉出刺痛，他赔笑道，“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
陆疏禾没再说什么。
进了存放名籍的厢房，陆疏禾才说：“许县令脸上的抓痕，明显是被人抓的，他撒谎了。”
“被人抓？”苏昱珩一顿，接着笑起来，“小花姑娘，这个谎，你就随他去撒吧，莫要深究。”
陆疏禾不解，“为何？”
苏昱珩笑眯眯地看向姜呈。
姜呈瞪了回去，轻咳一声，道：“你确实不适合知道。”
“哦，床笫之事，”陆疏禾反应过来，“你们可真无聊。”
姜呈：“……”
他这不是照顾她是女子吗？
她一女子，说起此事来，怎的比他还要豪爽？
常山县虽然是小县，但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名籍也有不少。
看着架子上的一排排竹简，苏昱珩头都大了，“这要怎么去找？”
“找十七年前的。”
“十七年前？”苏昱珩回忆道，“难不成……是刘神婆的女儿失踪的那年？”
陆疏禾道：“正是。”
“为何要查她女儿？”
“你没觉得奇怪？”姜呈见苏昱珩实在唠叨，叹了口气，他随手拿起竹简，走过来，“刘神婆的女儿失踪，她却不急不躁。”
苏昱珩想了想，道：“她和女儿有过节？关系不好？”
“没有，”陆疏禾说，“之前赵叔说过，刘神婆与女儿的关系很是要好，女儿死后，她悲痛欲绝。”
苏昱珩为难道：“那就只能是，她其实知道女儿的下落，所以才不着急。”
天下间哪有爹娘不疼爱自己孩子的？
孩子无缘无故失踪，做娘亲的却不着急，那就只能是因为她知道自家孩子的去向了。
陆疏禾浅笑道：“不仅如此。”
“还有别的？”
“刘神婆不仅知道她女儿的去向，还认为此地很安全，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急着去寻。”
苏昱珩又听糊涂了，“那又如何？”
“这说明，她女儿待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刘神婆自己安排的。”姜呈敲了下苏昱珩的头，“你以后莫要浪费俸禄了。”
苏昱珩“哎呦”一声，嘀咕道：“我是礼部的，礼部！”
若讲起礼义廉耻，解读经书，他就不信姜呈比他在行！
苏昱珩寻了处台阶直接坐下，“你们就直说吧，你们到底在怀疑什么。”
“十七年前，刘神婆为女儿安排了另一个住处，对外宣称是失踪。几个月后，女儿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怀疑……”陆疏禾顿了一顿，“刘神婆的女儿是怀了身孕，因为还未成亲，她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出去躲了几个月。”
苏昱珩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是想查十七年前新生儿的登记名册！”
但查名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陆疏禾一连看了十几卷竹简，都没找到清河乡的名籍。
她靠着墙壁坐下，打了个哈欠，又揉揉眼睛。
“小花姑娘累了，”不远处的苏昱珩坏笑道，“你不去关心关心？”
姜呈冷眼看过去，“你胡说什么？”
“别装了，你俩分明不一般，”苏昱珩有理有据，“小花姑娘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何时这般听话过？”
姜呈合起竹简，不理会他。
苏昱珩不依不饶地跟上去，“就连陛下的话，你都敢不听！可你却听小花姑娘的话！”
姜呈猛地停下。
苏昱珩小心脏一抖。
平时他可不敢这般与姜呈说话。
姜呈深吸口气，苏昱珩估摸着，姜呈大约是在劝自己不要打死他。
良久，姜呈才将自己劝好，道：“你既累了，去找些茶水来吧，我们都渴了。”
与看卷宗相比，苏昱珩宁愿去找茶水。
等苏昱珩走了，姜呈又向陆疏禾看去。
陆疏禾坐在角落，秀眉皱得比绳结还紧。
从轩窗透过的阳光正巧撒在她脸上，阳光下，她浓密的长睫正上下扇动。
明明只着色彩晦暗的布衣，却比姜呈见过的姑娘都要美。
姜呈径直走过去，将陆疏禾拉了起来，“剩下的我来看，你去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