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们林家在清河乡，是何等的威风，他爹更是为了搭理清河乡的事物，积了一身的病。
有多少日，林博通刚刚睡下，便有清河乡人敲门求他帮忙。
林博通连抱怨都不抱怨，直接批了外衣就去帮忙。
这般值得尊敬的人，现在却被官兵团团围住，实在是奇耻大辱！
林辉越想越愤恨。
“你可别叫了，”毛大头尴尬地扯了下林辉，“这是苏大人，京城来的大官！咱县令在他面前什么都不算！”
林辉这才冷静下来，狐疑地看着苏昱珩。
苏昱珩侧过身，陆疏禾和姜呈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毛大头，”陆疏禾道，“你没什么想说的？”
毛大头的小心脏一颤，“我？我有啥好说的，你们冤枉我，还不放人！”
陆疏禾面无表情道：“寻常人家，是不会在家里存着鸩毒这东西的。更何况咱们乡的人都不富裕，若是没有用途，为何要买鸩毒？”
毛大头偏过头，避开陆疏禾的目光，“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诬陷好人！”
“就你，还好人？”苏昱珩从袖口处扯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几字，还有一个签字画押的手印，“你可看好了，这是医馆掌柜的证词。”
毛大头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医馆的掌柜已经招供，他一直在偷偷卖鸩毒、砒霜之类的毒物赚钱，毛大头，你就是他的客人之一，你曾在医馆买过鸩毒！”
毛大头惊出冷汗来，他惶恐地向后退去，眼神飘忽不定。
“我，我和子骥可是亲戚，我为何要杀他？”
“正因为是亲人，你才是最好下手的一个！”见毛大头死不承认，陆疏禾厉声道，“若不是亲人，你恐怕还不会知道陈痞子和于子骥的关系！”
毛大头呆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痞子一直在追求香香，这事你恐怕早就知道了吧？”陆疏禾道，“但这种事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尤其是陈痞子名声不佳，我问过香香了，于子骥不让她对外声张。”
毛大头仍旧不理解，“那又如何？”
“所以只有知道内情的你，才能利用陈痞子下手！”陆疏禾说道，“你知道于子骥爱喝酒，也知道陈痞子一直在讨好于子骥，所以故意买了一坛酒，丢在陈痞子家门口。”
“陈痞子平时不饮酒，但他贪小便宜，一看是酒，就捧着去找于子骥了。”
“住在陈痞子家旁的人还说，他看见陈痞子抱着一坛酒往于家走，中途还舔了一小口，是在确认是否这酒是不是有问题吧？”
“他若下毒，为何要喝！”
“而你呢，等陈痞子去了于香香家，就跟着去了，找个机会往酒里下毒，这样一来，即便是发现于子骥的死有异常，也有陈痞子给你顶罪！”
陆疏禾的声音铿锵有力。
这一番话说完，毛大头双腿一软，眼前直发黑。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好解释的？”
“我……”毛大头求救般地看向林辉，“我也不知……”
林辉已经听傻了，“大头杀了于子骥？为什么啊？他和于子骥不是天天在一起喝酒吗？”
这也正是陆疏禾想知道的。
虽然她敢肯定，杀害于子骥的人就是毛大头，但她还没想通杀机。
若是为财倒还好说，可毛大头有什么机会拿到于子骥的银子？
再说，洪灾过后，于子骥家中又能剩下多少银子？
“或许与他要盖的房子有关，”陆疏禾略一思索，已有对策，她直勾勾地盯着毛大头，道，“他的新房还未盖好，就被淹了，心里一定不好受。”
“我没有！我……”
陆疏禾似是没心情听毛大头辩解，转而对苏昱珩说道：“苏大人，既然已经查清楚，就请你把他带走吧。另外几起命案或许也和他有关，还请您好好查查。”
听到这里，毛大头控制不住地慌乱起来，“别！不是我！其他人和我没关系，真的！”
苏昱珩微微一笑。
毛大头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陆疏禾勾唇道：“既然你承认杀了于子骥，那还是跟苏大人走吧，刽子手刀一落，不疼的。”
毛大头这才发现自己一着急说错了话。
这小花真是诡计多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他生怕苏昱珩真将他砍头，急得青筋暴起，“你们不问我原因了？是有人指使我，不是我自愿的！”
毛大头急急地喊完，林博通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
他轻飘飘地看了眼毛大头，道：“大头，既然你承认杀害于子骥，就好好交代，不要再诓骗苏大人。”
陆疏禾看着气定神闲的林博通，心里莫名有一丝不安。
苏昱珩拉了拉陆疏禾，小声说道：“难道不是林博通指使的毛大头吗？我看林博通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陆疏禾目光沉沉，无声地望着林博通。
在她心里，林博通也是头一号嫌疑人。
可看林博通的反应，气定神闲的，仿若真与命案无关。
究竟是他演技太好，还是另有隐情？
“林老先生，我……”毛大头垂头丧气道，“是刘神婆，是她让我杀人的。”
苏昱珩微讶，“刘神婆？那位颜色很多的老人家？”
“不可对刘神婆不敬，”毛大头不满道，“刘神婆可是能与老神仙对话的，什么叫颜色很多？”
陆疏禾冷笑道：“她厉害，她怎么不托神仙将于子骥杀了，反而不会留下痕迹。”
毛大头语塞，憋了好半天才嘀咕道：“神仙才不做这种事。”
“够了，”林博通悲痛道，“毛大头，苏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说这些没用的。”
苏昱珩扬起眉，诧异地看着林博通。
他就真的这般光明磊落？
“好吧，”毛大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刘神婆让我杀的，她说什么于子骥惹怒了神仙，所以河水才泛滥，必须杀了他。”
林博通眼底闪过厉色。
毛大头继续道：“办法也是她说的，她说只要有人帮忙送酒，就算发现于子骥是被谋杀，大家也不会联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