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自从班师回朝已两月有余,除日常料理国家大事之外,也一直心悬龙门招兵一事。这一日,在龙门招兵的张士贵送了奏章前来,上面写着:“臣奉我王旨意,在龙门县总兵衙门扯起招军旗号。天下九省四郡各路人来投军者不计其数,单单没有姓薛之人,应梦贤臣一定是臣女婿何宗宪。愿陛下详察。”
太宗对徐茂公道:“张士贵上奏说龙门并没有姓薛之人,这该怎么办?”
徐茂公劝说太宗不必担忧,说等张士贵招足了十万人马,其中必有薛仁贵。君臣正在谈论此事时,有黄门官俯伏道:“陛下,不齐国使臣现在午门外求见,说有三件宝物特来进贡。”
太宗龙颜大悦,即刻宣使臣上殿。不齐国使臣领旨上金銮殿俯伏朝见。太宗往下一瞧,只见使臣头戴一顶圆翅纱貂,但脸上却用一块纱布遮了起来。
太宗好奇,便问:“你是不齐国使臣王彪吗?”
使臣道:“臣正是。”
太宗道:“你邦狼主送三件什么宝物给寡人?”
王彪道:“万岁!臣罪该万死!”
太宗惊愕,赶忙问什么情况。
王彪道:“万岁!臣从东辽国经过时,不想遇着东辽高建王大元帅盖苏文拦住去路,劫去三件宝物,说了很多对万岁不敬的话,还在臣脸上刻了字。”
太宗大怒,让王彪摘下面纱,只见他脸上刻着:面刺海东不齐国,东辽大将盖苏文。把总催兵都元帅,先锋挂印独称横。
几次兴兵离大海,三番举义到长安。今年若不来进贡,明年八月就兴兵。
生擒尉迟恭、秦叔宝,活捉长安大队军。战书寄到南朝去,传与我儿李世民!
太宗看后不禁龙颜大怒。
徐茂公道:“陛下,梦里之事不可不信。东辽此人作乱,非同小可,此去不比扫北之易。请陛下龙心宽安,还是等张士贵收了应梦贤臣,起兵过海征服也不迟。”
太宗道:“就算真有薛仁贵,可秦王兄年高老迈,还有谁能掌帅印呢?”
此番东征凶多吉少,太宗担心秦琼年老体迈,所以希望他能交出帅印,安享在家。谁知秦琼却假装没听见,低头不语。
其实太宗心中早有合适的元帅人选,此人正是尉迟恭,于是,便准备下令封尉迟恭为元帅。
就在此时,秦琼启奏道:“陛下说臣老迈无能,掌不了兵权,可为什么尉迟老将军就能掌得兵权?他与臣年纪差不多,昔日在下梁城,臣与他战到百十回合后,陛下亲眼看见他大败而走。当初南征北讨,都是臣领兵掌印的,为何今日臣就去不得了?”
程咬金在一旁对尉迟恭道:“我老程尚且不敢夺他的元帅,你倒胆大,竟想夺他帅印!”
太宗道:“爱卿们不必多言。”转头又对秦叔宝道,“秦王兄,你到底是年纪已大,现在还是尉迟王兄厉害些。”
秦琼道:“陛下单说老臣无能,自古道:年老专擒年小将,英雄不怕少年郎!臣虽然已有七旬,壮年本事不但还在,如今更觉狠多了。而且,老臣的智慧也见长了,这征东之事在臣眼中如反掌之易。不是老臣笑话尉迟老将军,他只知道横冲直撞,哪里知道做元帅的法度?长蛇阵怎么摆?二龙阵怎么破?”
尉迟恭哈哈笑道:“秦老千岁,我虽然不是出众的人才,但这为帅之道也还是略知一二的。”
秦琼道:“想要我帅印,就在圣驾前比试一番!”
太宗觉得此法可行,便传旨将午门外的金狮子抬进殿来。这金狮子是铁打的,高有三尺,外面包了金,重有千斤。
秦琼:“尉迟将军,你要是本事厉害,就举起这金狮子来在殿前绕三回。”
尉迟恭想:“这个东西有千斤重。搁在以前,老朽还拿得起来,如今估计是不行了。” 不过,他不想就此认输,于是便道:“也罢,就让我来试试!”
说着,尉迟恭走过来一把抱住狮子,脚挣了挣,狮子却纹丝未动。他又把脚松了松,跨了一步,满面挣得通红,然后抱着金狮子勉强在殿上绕了一圈,结果脚实在软得不行了,只好放下金狮子,道:“抱不动了。这金狮子太重了,只怕老千岁也拿不起来!”
秦琼冷笑道:“老臣年纪虽高,今天倒要在驾前绕个三圈给你们看看。”
秦琼信心满满地走上前去,把袍袖一捋,也像尉迟恭一样去举狮子,结果狮子动也不动。秦琼心下犯了嘀咕:“咦?我少年时的本事都哪里去了?”他怕出丑,所以只好再试了一次。这一次,他使出了平生之力终于将狮子举了起来,可是这一举,已经让他眼冒金星,头昏脑涨了。结果脚步松了一松,登时眼前一片乌黑,到第二步,血涌上来,他忍不住张开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迎面一跤,跌倒在地。
这一举,让秦琼旧病复发,一下子晕倒在金銮殿上。太宗见状,急忙命众臣子将秦琼扶起来。
程咬金与秦琼素来交好,见此情景,不禁大声哭喊起来。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秦怀玉看见父亲斗力喷血昏死过去,对尉迟恭十分恼怒,因此一步跨过来,朝着尉迟恭前胸就是一掌。尉迟恭没有防备,一个翻身,跌倒在地。
尉迟恭爬起来道:“这和我有什么相干?只是打赌而已。”
程咬金道:“与你不相干,难道与我相干?侄儿再打!”
秦怀玉又一拳打过去,尉迟恭左手接住他的拳头,一扯,怀玉反跌倒在地。秦怀玉爬起身来还要打,太宗喝住道:“王兄、御侄,快快住手!快把秦王兄叫醒要紧。”两个人这才停手。
众人连连喊了几声,秦琼才悠悠醒转,然后道:“罢了,罢了!真是废人了。”
尉迟恭上前道:“千岁,某家多有得罪了!”
秦琼道:“老将军说的哪里话。本事高强就该为国出力。
我秦琼是无用了!”说罢他眼中掉泪,又对太宗道:“陛下若念老臣昔日微功,就等臣略好些,然后一起去征东。陛下若就此抛下老臣,自己去征东,臣情愿死在金阶上,再也不回府了。”
太宗道:“这个自然,帅印还在王兄那里,没有王兄,寡人也没有胆去平辽。王兄请放心回去,保重身体要紧。”
秦琼道:“既如此,恕臣不能辞驾了。”
秦琼这一路回家,卧在床上,又生了重病,看来时日不多了。
秦琼走后,徐茂公走上前对太宗道:“陛下,现国库空虚,需要派一位能干的人到外省催粮。另外,还要派一人到山东登州府督造战船一千五百艘,要在一年内造好,准备好这些,才好跨海征东。这两件都十分紧要,不得迟延。”
太宗道:“既如此,命鲁国公程咬金往各省催粮,传长国公王君可督造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