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埋伏的人一下子都拥了上来,手电一照,只见一个又瘦又小的人背上用茅草绳扎着一个死尸,正是丢失多日的女死心。那个人实在太过瘦小,而手又和死尸重地细扎在一起,远远看起来就像死尸能动样。老苗一看就笑了,说小子,就你这两手赶尸的活太不地道,三两下就露了底,真给赶尸近丢脸。说完还得意越说:也就我们这些野路子相信离棺七日,十四离然这些说法,要不我还真逮不着你。"原来,他早就看出来有人动了手脚,把尸体反钉在棺材底上,却故意不说透,却按照阴历十四出然这样的规矩设套抓人。
那过市讯得知,这小子解放的是个神提,解放后丢了活路,日子难熟,这次考古队起新拉的时候有人谣言说动了风水会生妖孽,便了女图用此来考古队新树立自己在村里的种棍地位,此前的调言也都是他放出来的。
就这样,老苗被老钟收罗到帐下跟随他南征北战,直到他成家也有了自己的儿子。儿子也学了他的全套本事,就在老苗满心希望他儿子能够考个著名大学的考古专业,把自己家的名声由野路子转向朝堂理论的时候。最令他一生惨痛的事情发生了,他十四岁儿子随他一起巡陵的时候被"活闷尸”咬伤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睁着眼躺在床上,眼前还晃动着老苗那张悲苦的脸。就在他喝下最后一瓶啤酒的那一刻,这个仿佛石雕的汉子就在深夜的街头小摊失声痛哭,他用嘶哑的声音几乎不成调的语言向我哭诉着失子之痛。我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似乎永远不会失态的男人,从没想到在他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掩盖着这么一段痛苦的往事,一间也无去这个平常不苟言笑的汉子痛快地哭了一场。
老苗的儿子比我整整大了十岁,那是他一生最钟爱的作品。得到这个儿子的时候,老苗已经正式加入了老钟的考古队,在发现中原古墓群后移居新郑,配合老钟一起做古的保护和研究工作。
老来得子并没有让老苗对儿子肆意地溺爱,相反却超乎寻常的对儿子严格要求。他的儿子似乎聪明地带了点邪气,天才这个称号似乎就是为这个孩子准备的,十四岁上高二以后随着父亲的工作转移来到了新郑一中,在听说来了个特别“各色”的年轻学生以后,学校对他进行了全方位测试。测试结束以后,一位曾经在三年里带出五个清华三个复旦的班主任直接找到老苗说:“让孩子玩吧,大学他可以挑着上,可别把孩子给累伤了。"老苗那个激动啊,对儿子说咱一定要上最好的学校的考古专业,像你钟伯伯一样。小苗同志一向对老子敬畏有加,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做到。老苗心里美啊,晚上多喝了两盅,结果就在儿子的软磨硬蹭下答应了他跟着一起巡陵的要求,老苗至今仍然对那晚的一时冲动而后悔不已。
当时,国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花大力气投人保护文物,除了老钟这样的专业考古队依旧孜孜不倦地在守护着地下宝藏,其他人都还不大重视对古墓的保护。改革之初,许多人开放了思想,一夜暴富的神话比比皆是,在流传甚广的发家口号中就有一句叫做:“要想富,挖古墓,一夜成个万元户。”有的人运气好,挖开的是汉唐普通官员的净墓,刨个汉砖唐瓦之类的东西一下子就发达了,可是有的人却误打误撞进战国时代的王陵里,前景就不那么妙了。
那天晚上,老苗还以为这一夜会像其他的晚上一样在几个已确定的大墓一溜达,然后心满意足地带着儿子回去睡觉。但是就在巡逻完毕以后,儿子还不依不饶地要多转会儿,老苗一时兴起说,我带你去几个还没确定身份的大墓转转吧,那几个墓主似王非候,但是却跟王公的墓葬级别是一样的,很有讲头。其实,整个墓地也只是在理论推测中,并没有真正确定位置和墓主身份,但是老苗为了满足儿子探险的心愿就带他去了。
老苗确实有了几分醉意,晃着手电跟儿子讲在这几个还没确定的墓穴周围发现了很多占卜用的龟甲,上而的裂纹显示曾经用来占卜过战争的结果和丰收的年景,只有古代的王公才能对战争进行占卜。墓主人的身份估计也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就在老苗喋喋不休讲述的时候,小苗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爸,前面有人!”
老苗一激灵,这才发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隐隐有光在晃动,不由得皱皱眉,摸了一下腰间那支老钟冒着犯纪律的风险配给他的武器。他示意儿子守在原地,然后自己悄悄地摸了过去,等来到有光的地方一看,大失所望,现场一片凌乱,只有几根那个年代罕见的荧光棒留在那里,显然是一个盗墓以后遗留的现场。但是老苗却奇怪地发现盗洞被一块石板给掩盖上了,而且石板下面还压着一条绳子。在手电下仔细一看,原来石板是附近坟墓的墓碑,而那条呢绒绳子很显然是盗墓贼捆着顺着盗洞下人用的。这时小苗也解除了警备,小心翼翼地跟了过来,今晚对他来说似乎刺激得有点过头了。
在钉住绳子一端之后,老苗父子俩齐心合力推开了石碎,刚拿手电一照,他们就大吃一惊:绳子的另一端竟然还有个人!
突然,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耳旁传来老钟熟悉的声音:“小聂醒了!”我猛地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突然意识到韩王陵墓的大门可能永远朝我们关闭了。”也许,老苗想要进墓的想法再也没办法实现了吧,“我心里为老苗暗自感叹。下意识看了一下表,从我离开医院到现在已经六个小时了,按老中医的话说,小聂现在醒过来就表示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老钟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我心里猛地一悸。"老苗是不是要你陪他进洞?他是不是又跟你讲他儿子的事情了?他是不是说他儿子被活闷尸咬伤过?"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不由得说话变得结巴起来。“噢!”老钟叹了口气,“明天见面再说吧!”
挂掉电话后我一点睡意也没了,心里还在想老钟的话和老苗讲的故事,老钟似乎对老苗要说些什么都了如指掌,而且似乎老苗不止一次对人说过这个事情,可是老钟为什么要大半夜告诉我小聂醒了呢?对他来说,我应该不是很重要才对,可老苗为什么又偏偏拉着我要进墓去,而且竟然一反常态地哭诉一个近乎煽情的故事。真的糊涂了!
窗外月光皎洁,一如十几年前老苗父子一起出动的那个夜晚,那个被遗弃在盗洞里的人在拉上来之后依然昏迷不醒。经验丰富的老苗一看便知,这是闷在墓里的"活户”。
传说以前盗墓贼俩俩结伴,一个下查洞掏,一个在地上接应,往往下墓的人有可能触动机关成者放出守墓兽,这在行话里叫“陷了”。遇到这种情况,盗墓贼就认为是惊扰了墓里徘徊的的阴魂,就要赶紧扔光身上带的东西撒,如果要是依然贪图墓里的宝贝,往往两个人都要倒霉,或死在机关丹毒之下或毙于毒气浓烟之中,就算有幸逃脱也会被阴魂缠上,重的死于意外,轻的也绝后天门。如果要追脱这样的命运,盗墓贼就必须活祭一个生命,也就是说留一个人在墓里陪主人,这样的传说多少带了点诅咒的意思。可是世间多是贪人,有的人舍命不舍财,一些阴毒的盗墓贼往往找一些不懂行的年轻人,诓骗他们下墓掏明器,自己在外面收明器,万一中机关,就直接把洞口一封,把里面掏明器的人做成"活闷户”就算活祭了墓主。后来,好多盗墓贼就随身带着只绑着嘴的鹅,万一"陷了"就救出同伴用去替人活祭,很少有人闷"活尸"了。
老苗四处查看这座墓有没有其他盗洞,他怀疑附近还有盗墓贼藏匿在这里。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现在还有人懂得盗墓贼这么阴毒这么传统的规矩,看来这座大墓里有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而且他们为此不惜舍弃一个同伴。
就在这个时候,他儿子说:"快看,这是什么?他赶忙跑回来看,只见那个人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蜡黄,似乎有东西闪闪发亮,小苗轻轻用手碰了一下。一片片鳞片似的东西掉落下来。这时候,从这个人的鼻孔里也颤巍巍地伸出来一根鼻毛,越长越长,似乎又不像鼻毛,这根鼻毛异乎可常的粗大,顶端似乎是一个棒槌形的小圆球,用肉眼可以看得到的速度慢慢地生长出来。这个现象一下子吸引了准备回去通知人的老苗。就见那小圆球颤抖了两下,“啪”地一声张开一把小伞,竟然是一只蘑菇,菌盖上竟然还有图像,是一张脸,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不要!”老苗刚想阻止,小苗已经把那颗鼻孔里的蘑菇掐在手里,本来已经昏迷的"活闷尸”却突然张开了眼睛,一口咬住了眼前的手腕。
当老苗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老苗这次会这么坚持要进陵墓了。
尽管老苗没有讲他儿子最后结果如何,但我知道在那个医疗水平不高的年代,小苗很有可能就……我实在是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听完故事后,就打定主意,如果他要进大墓,我一定陪他。
第二天下午,我很嚣张地在系主任的课上睡着了,刚下课,就有人推醒我说有辆警车在外面等我。一出门就看见老钟那张圆胖脸,我钻进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早上和中午饭都没吃呢,找个地方吃饭去!”
等我扫荡得差不多的时候,老钟递我一根烟,我剔着牙拒绝了:“还想多活两年呢!”老钟说的第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把牙签扎进牙床里。他说:“其实,老苗并没有结过婚!”
啊?听到老钟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老苗没有结婚,那老苗的儿子是怎么来的?老苗那个活灵活现的故事难道是编的?老苗为什么要这么做?吃惊之余我一连串抛出来好几个问题。
“谁说没结婚就不能有儿子了?老苗的儿子是’观音娘娘’赐的!”老钟的话让我更吃惊了。我脑袋上的问号更大了:“观音娘娘”赐的?我不是在听神话故事吧?我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这个一贯理性的男人,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么无稽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知道老苗为什么显得很冷僻吗?”老钟语气平淡得近乎乏味。我看着他那布满核桃纹的老脸,对他现在故意吊我胃口十分不满。"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还记得那个在日军的生化审问手段下说出一切的那个小徒弟吗?”老钟突然扯开了话题,我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此刻他怎么突然讲起了这个。"老苗背负了一个太沉重的心债!”他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讲话作风已经让我近乎抓狂。
突然,我想到了一点,惊诧地看着他:“你是说……”"对,老苗的父亲就是湘西老田那个下了软蛋的小徒弟!”老钟又陷入了回忆。
当年的故事早已经随风而去,但是记忆却依然清晰而血腥。老苗的父亲作为湘西赶尸田佩山最小也是爱的徒弟深得老田的真传。但是,也是这个最疼爱的徒弟,想导致了守护督军祖陵的翻山客被侯寇血洗。时在老用组织第一次突袭倭寇的行动中,老苗的父亲赶着尸体被指挥刀重重地划了一刀,在求药的时候被守候在药铺的伪军抓回了据点,随后没有顶住倭冠白大褂的针剂,在迷糊中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个遍。倭寇在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却放回了老苗的父亲,这个意外的做法,导致翻山客之间开始互相猜忌、生疑,最后互提防。由于他们的分裂,最终被中井健郎带人逼到了大墓深处,上演了一幕悲壮的守墓之战。
而老苗的父亲成了这场战役的唯一幸存者,他死也不会忘了师父临死的时候得知是他出卖众人时用狰狞的双眼瞪着他嘶吼:"你会断子绝孙的!”时的神情。于是,老苗的父亲也在临咽气的时候告诚儿子:“倘若没有子嗣延后,那就是天命,不要强求!”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临死的这番话让视他为山的儿子从此孤僻少言,负下了心债。
生活往往会有戏剧性,老苗三十六岁那年跟随着老钟去清理一座汉墓。汉墓旁边有一座观音祠堂,以兴旺子嗣而著称。传说,谁要能把硬币扔进观音像手持的羊脂玉净瓶中就能生大胖儿子。当时因为刚刚历经浩劫,观音祠已经破败不堪,考古队员们休息的驻地就在这个祠堂里,闲暇无聊的时候就想起来这个传说。一帮人就朝观音像里面抛铜钱。令人称奇的是,老苗几乎次次都能把铜钱准确地抛到瓶里面,而其他人往往十次中一两次。更令人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老苗在一次外出的时候捡到了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孩子。这下,老苗坚信这是老天赐给他的儿子,老天已经原谅了他苗家所犯下的错误。
"我明白了,所以当老苗的儿子死于意外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近乎癫狂,那是因为他本来已经释放的心债突然又被重新压在了身上,他认为这是老天对当年父亲背师叛友的惩罚,也是对他的惩罚,所以他才执意要进大墓揭开战国金尸之谜。”我若有所悟地发出这样的感慨。
“是的,所以当小聂被蛇咬伤也快要成为战国金尸的时候,我在担心小聂的同时也担心老苗触景伤情,会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但是老苗一直表现得很稳健,让我放心不少,但是就在昨天晚上争论怎么救小聂的时候,他表现出了一些激动,面对和他儿子一样的症状,只要揭开战国金尸的真面目,就能证明他儿子的死完全是意外,并不是他家里背负了诅咒,再加上现在我们身边又有个阴阳探路人,所以我敢肯定他昨天晚上一定说服你跟他下大墓。”
“阴阳探路人?谁啊?”我一头雾水。老钟诡异地说:“除了你,还有谁啊?”
刚刚想追问,有人打开车门进来,是第一次带我走的穿制服人其中的一个,他张口就来了个爆炸性的消息:"老苗家里没人,装备也没了!”他顿了一下,看看我,老钟示意他说下去。"我估计,他已经准备着手进墓了!”说这个的时候,他似乎不是很担心,反而带了点兴奋。
老钟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差不多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彻底黑下来了。他回头问那人:"还没联系上他?”那人无奈的摇摇头:“你知道,他一向不用手机的。”说完瞥我一眼,“我们只有守在这里等他来找这个小兄弟。”
正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赶紧接通,老苗苍老的声音传出来:“老钟找你去了吧,告诉他,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进这个大墓,揭开这个战国金尸的真面目,让他不用管我,我已经在墓口了。”说完便“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老钟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立刻就发火了:“这个老苗,搞什么飞机,浑蛋!这个大墓是考古界十大凶墓之一,你还要不要命了!"说完就吩咐刚上来那人赶紧开车,飞奔去他的办公室。“老苗啊,你不是为了单单揭开这个战国金尸啊,恐怕更多的是为了卸下自己的心债啊!”老钟喃喃自语道。
就在他们差不多装备整齐准备出发的时候,我很傻地问了一句:“我干嘛啊?”老钟这才发现因为着急把我带回来了,随即他大手一挥:“回学校去,别添乱,我们是下去把他拽回来,不是下去探墓。”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给省文物部门打电话,说你们偷进战国古墓!”我威胁道。“什么?你再说一遍!”面对老钟夹杂着红血丝的眼睛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一把抓住我吼道:“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选装备,晚了大家可不等你!”
其实我是后来才知道,老钟这老小子一直憋着坏要把我拉进队伍里,可是又担心没办法向我爷爷交代,所以才装模作样的赶我回去,后来我坚决要去,就心里贼笑着顺水推舟了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明白上了贼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我们已经顺着盗洞下到了大墓甬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