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班主就按太爷爷的吩咐给太爷爷准备了全套家伙,太爷爷又找了几个帮手和裁缝,在戏班驻地叮叮咣咣忙活了一夜。
第二天,太爷爷就跟着一台四人小轿来到了督军大人的小院,督军拥着姨太太,围着火炉隔着竹帘朝外看。
就见小轿上下来一位袅袅婷婷的佳人,身披轻纱,眉眼如面,就靠着那小轿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了《贵妃醉酒》,不一会儿天色阴沉,竟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那花旦依然不紧不慢地唱将起来,丝毫不见寒意。
大雪纷飞之际,那花旦身披薄纱动作却依然是行云流水,不见半点停滞。
那督军也是一个莽人,一见此情景也是大为佩服,吩咐副官烫了酒送给那个戏子暖身子,谁知道那副官去了半晌便狂奔而回,趴在督军耳边耳语一番。
督军一听大奇,手里抓了一把手枪即夺门而出,直奔那戏子。
直到近前才发现,这哪里是个人啊,只是一具木偶,面上覆了皮具,身后各个关节用纤细的铁丝连着轿中,只是木偶做得太过精巧,跟真人无异,关节竟然没有丝毫的僵硬。
督军掀开帘子一看,正是太爷爷手持一大把铁丝,而那花旦穿着厚皮袄,坐在太爷爷身边,咿咿呀呀唱个不停。
感情这是演了一出双簧。当时太爷爷脸都吓白了,心想这下完了!
那督军拿手枪指着太爷爷的脑袋,脸气得一阵发白,就想开枪结果了太爷爷的性命。
结果一声枪响,那个傀儡却倒在了地上,身体里竟然还汩汩地流出了鲜血,原来是督军一气之下扬手之际,手枪走火打中了那个傀儡。
那傀儡像真人一样做得惟妙惟肖,竟然“死”了。
军看到此情景大为称奇,细细盘问,才知道太爷爷是名鼎鼎的“活鲁班”。
而太爷爷精通机关之术,擅长制造各种器具的名声早就传扬开了。
这个督军动开了心眼,当下就放了那个戏子,把太爷爷留在了府里。这一留,就是九年。
这九年当中,除了太爷爷偶尔被几个人带着急匆匆地回一次家带回来一些银元,就又坐着督军的洋车急匆匆地走了,每次在家不过半个时辰,也不曾和太奶奶说过几句话。
就这样在第九年的头上,我爷爷也已经开始在私塾里上学听先生讲《列子》了。
当先生讲到周穆王要杀进献“能歌善舞”的木质机关人的巧匠偃师的紧要关头,太奶奶派人来叫爷爷回家——太爷爷回来了。
太爷爷回到家的时候浑身是血,身上中了三枪却都离心脏差了那么一点点。
送他回家的督军副官紧紧地握了握太爷爷的手。太爷爷嘶哑地说:“大恩不言谢!”
副官点点头就又悄悄地走了,爷爷看着副官离去的背影怎么都觉得那家伙笑得有点诡异。
就这样,太爷爷连夜带着家人拖着伤体离开故土,来到了黄河北讨生活。
受了伤的太爷爷没挨几年,在爷爷十五岁那年就溘然长逝。
在这短短几年里,爷爷学到一身能工巧匠的本领,同时太爷爷还教了他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说一些机关暗器的制作,水银朱砂丹汞的使用,还有地下土木建筑的构造,还拿出一本八卦图让爷爷反复地记忆一些位置,并画了一幅图,要爷爷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时间一晃就过了六年,在听说中原大战中那个下令枪杀太爷爷的督军死在乱军中后,太爷爷躺在病榻上对爷爷神秘地说了一句:“外财莫贪,阴钱勿取,但是该我家的富贵也莫错过!"然后含笑而去。
在爷爷料理完太爷爷后事之后的一个晚上,一伙神秘人来到了家里,撂下了一千枚袁大头,强行绑走了爷爷。直到见到那个送太爷爷回来的副官,爷爷才明白,太爷爷为了子孙富贵,布了多么大的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