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侧到处是溃兵,年轻的战士则是端着简陋的汉阳造,或者是三八式步枪,就把他们这一支精锐的美械师残部给缴械了。
烦啦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不曾拥有。川军团每次打完仗,有的只是悲伤,所以烦啦会选择尽可能的不认识任何人。
烦啦做了俘虏,有专门的人员给他们思想开导,大部分人都是顺利的接受了现实,摇身一变,改头换面。
对于国军的士兵来讲,哪里给饭吃,帮谁打仗,就这么简单。
烦啦是属于顽固不化的那种,冷处理,无言的对抗,气的七连的连长有种要枪毙他的冲动。当然也是想想,上级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年轻的小战士立马劝解道:“连长,连长,这是一个大官,还会开车。司机可是很难得的。”
七连长一想也对,“啊呸!难得个屁!这里哪有汽车给他开的?”
缴获的运输车,都被拆走轮子,然后第一时间焚毁了,他们目前用的都是牲口和人力运输,哪里奢侈的能用汽车呢。
小战士憨憨一笑:“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将来我们还要缴获好多好多的汽车,到时候就让他给咱当司机。”
七连长瞬间满意了:“中!”
小战士又找到了烦啦,摸了摸大狗子:“它叫啥名?”
烦啦回答:“狗肉。”
小战士一脸好奇:“狗肉?为什么叫狗肉啊?”
烦啦望着夜空,思绪回到了1942年的那次南天门的最后一战后。那是他与狗肉的第一次见面,他看见狗肉追着李乌拉漫山遍野的跑着,场面曾经一度笑死人。
“哈哈...哈哈哈哈...没啥,就是肚子饿了,就叫他狗肉。”
小战士自我介绍:“我叫牛腾云,我大号是全连最长的,叫又腾云又驾雾,又叫腾了云驾啦雾。你叫啥?”
烦啦低声回答:“孟烦了。”
牛腾云笑嘻嘻的递上了两个窝窝头:“老乡送来的窝头,还有开水。你现在是七连的第六百个士兵了。”
烦啦满脸复杂,他们的人,四处搜刮都找不到粮食,而这伙人,却有着无数的百姓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就像当年禅达十里八乡的人,勒紧了裤腰袋,就是为了支持他们守住怒江一样。
烦啦小心的吃了一口:“很香,高粱米糠混合煮的,手艺不错。”
牛腾云笑眯眯的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和其它的大官不一样。他们好多人看见了,吃了一口就吐了。连长都生气了。”
烦啦勉强微微一笑,并没有解答。曾经的溃兵,吃过的苦,并不会少于对方的。
所有人吃饱了睡下,天亮就出发。不停的走,就像是机器人一样。
这里的十里八乡都有百姓支援他们。
他们要向敌人的大后方穿插,将更多的敌人分割包围。直到他们撞到了一块铁板上,对手依托以前的日军碉堡、炮楼和两侧的高地,构建了完善的防御体系,十分难缠。
游击队的战士非常有战术配合,散兵分散进攻,大大削弱了防守方的火力杀伤密度,这一招一直以来都是无往不利的。
现如今,几个连队冲击,损兵折将,依旧没能突破对方的外围防线,而且七连长也战死了。
团部开会,就听见团长骂了很久。不仅仅是他们团,另外的一个主力团也被这伙人给拦住了去路。
六连长立马说道:“让我上,我就不信了,拿不下对面的阵地。”
五连长说道:“老六,别冲动!这伙人邪门的很。”
负伤的三连长也说道:“确实是邪门。枪法准的要命,和日军有的一拼。小炮,机枪多得很,最关键的是,内线的同志传来消息,对方粮食充足,起码能坚守大半年。弹药少说可以坚持半个月。”
团长皱着眉头说道:“对方指挥官是什么人。”
副团长立马拿出一份文件查看:“林译,魔都人。三青团成员,民国二十七年入伍,随后所部一直在滇西作战,因怒江作战有功,晋升为上校团长,是国军的王牌。”
六连长瞪大了眼睛:“又是远征军?最近怎么总是撞到了钢板啊!”
副团长提醒道:“这支暂编15师,战力不亚于第67军,最重要的是第67军的残部马上就要退到这里来了,我们到时候就被两面夹击了。”
团长还是有些不甘心:“可恶!”
另外一边,牛腾云所在的七连,由于部队伤亡巨大,士气低落,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烦啦突然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靠近牛腾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吧!”
牛腾云抬头一看:“去哪?”
烦啦指了指:“去对面看看!”
牛腾云大急:“等等,你等等...”
私自接触敌方,这是禁忌。
很快,战士们层层上报,到了团长的手上。最终上级决定,由副团长带队,烦啦谈判为主,牛腾云为护卫的三人小组,前往前线劝降。
这种事情是有概率的,越是能打的国军部队,有时候脆弱的不像话,也有时候顽强的就像是小强一样。能和平解决当然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