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玉鼻腔是浓郁的血腥味。
岸边土壤都被血色浸染，她不是没见过血腥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但看着一群人在自己面前抹脖子就是另一种体验了。
望着海面漩涡，沈织玉有些紧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不知道接下来海里面还会冒出来什么。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坏事接踵而来。
魔族的问题都还没有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现在又来个蛊惑人抹脖子的未知生物，这些修士修为不低，基本都是元婴往上。
就连云淮都会中招，沈织玉真的有点慌了，云淮的修为可在自己之上。
不行，得快点把他弄清醒！
“啪！”
沈织玉见云淮怔愣，呆滞的神色似是退去些许，估摸着情况是有些好转的，于是再接再厉揪住他衣襟又是一耳光，怒骂：
“老娘让你发癫，你不是很能耐吗？”
不是找她合作吗？那还发癫，真不知道他比自己高的那些修为修到哪里去了。
想到自己为画净心符连手指都咬破了，以及当初在道衍宗时，云淮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因为湘芸害得她冥界走一遭……
沈织玉简直气不到一处来。
不能想，越想越气。
不行！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乳腺结节，新仇旧怨趁眼下报完正好。
“还继续发癫吗？”
沈织玉看着云淮，啪啪两耳光。
抬手正要继续甩他耳刮子，云淮呆滞的双眸却在此刻彻底恢复清明，迅速躲开，他慌忙地看向沈织玉：“你……”
沈织玉喘着粗气，上下打量他一眼，确定云淮意识回笼，这才拂了拂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收手，似笑非笑道：
“我知道我很大度。”
“不仅既往不咎还愿救你，仙尊还不赶紧感谢我？手都扇痛了，要不是我你可就拔剑自刎饮恨西北喽。”
“……”云淮摸了摸自己的脸，严重怀疑沈织玉在公报私仇，但他没有证据。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只化作一句：“你这力道是不是有些过了？”
“过吗？哪里过，这效果很不错啊！”沈织玉用力甩甩自己打得发麻的手，脸色微沉，淡淡道：“你自己看看这遍地的尸体，要不是我，你就成为其中之一了。”
云淮：“……谢谢。”
顺着沈织玉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云淮面上血色尽褪，遍地横尸，沈织玉口中所言半丝夸大的成分都没有。
云淮下意识开口，“怎么回事？”
沈织玉满脸无奈地耸耸肩，摊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刚刚就跟着了魔似的，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你们一个个已经拿着刀往自己脖子架了。”
目前事情似乎在往一个她无法触及的领域发展，沈织玉幽幽叹了一句。
“……也就你修为高一点，抹脖子稍微抹得慢些，不然我就只能仁至义尽的帮忙把你埋了。”她恍然想起什么，将手伸过去，“对了……”
人呢？
沈织玉定睛一瞧，原来在她数米开外。
沈织玉：“？？？”
应该是被打出了心理阴影，云淮见她握拳就害怕，闪得飞快。
沈织玉皱了皱眉，她上前两步，“你干嘛，想赖账啊，给钱！”
云淮：“？”
沈织玉示意他看地下。
地上有什么？除了尸体就是尸体。
“你让我看什么？”云淮目露狐疑。
“地上那些黑色的灰看没看见，”沈织玉再次将手伸到他面前，掌心朝上摊开，沉脸道：“为控制住你，费了我十多张净心符你知道吗？给钱！”
正常情况下，一张净心符就已经足够对付这种心智被惑的情况，结果谁知道这次情况不正常。
沈织玉瞧了瞧那些被她暂时困回海面的雾气，又看看那漩涡，陷入沉思。
……她困不了这灵雾多久，偏偏还消除不了。
云淮沉默了瞬，抬手将一枚纳戒放到沈织玉手中，“多谢。”难怪他觉得有股力量在费力与那道声音对敌。
沈织玉瞥了眼将纳戒收好，才不想搭理他，扇都没扇够。
见云淮蹲身查看那些自刎的人情况，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沈织玉上前不耐催促道：
“死人没见过吗？别看了，死都死透了，看不出来什么的，我设的结界可挡不了这些灵雾多久。”
云淮对沈织玉的恶劣态度，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半晌，突然拉了拉她：
“不是，你先蹲下来。”
蹲下去？
蹲着干嘛，等死啊。
“你别拽我，”沈织玉甩开他，虽然不满，却还是依言蹲了下去，嘀咕：“……我还是讨厌你的，救你纯属是因为我有人性。”
其实她救云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想欠人情。
虽然说云淮把她带回去不闻不问，确实不当人吧；
但自己穿过来的那时候，要不是云淮把她从尸山血海里拎出来，带去道衍宗，她就得直接跑出去送菜，大结局了。
一码归一码，云淮后面的行为与前面的不冲突，而且他本身就是书中人，被设定好的一生。
要是自己没出现整体走向不会歪，她难不成还指望书里的人有太多的情感，甚至脱离人设吗？毕竟师父那样的是少数。
恩怨分明，此次过后自己算是还清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真正的答案，例如白袍人与她毫无交集，为什么会屡次发疯，莫名其妙的针对她？
回望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白袍人突然关注她，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依旧活着。按他的细心程度，当时必然检查过衡阳宗还有没有活口。
然而她作为该“死掉”的人突然复生，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关注的事情。
前面自己缩在道衍宗没存在的还好，离开道衍宗之后，她不仅活蹦乱跳，还数次打乱他设定好的计划。
白袍人不瞎，注意到自己很正常。
“我不欠你了。”沈织玉回过神来，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