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撑得累了，就索性趴旁边盯着瞧，眼珠子跟着弦上手指转来转去，不多时就有些犯起困来。
她睁开眼睛，说话缓解困意：“师父，你浮光琴的琴灵能化形吗？让她出来跟就这玩啊！”
谢少虞微怔，“不能。”
“这样啊，好可惜喔。”
沈织玉摸摸脚边的就这，其实她也很喜欢绘世卷的，喜欢什么样的宠物就让它变。
就这也乐意陪着她闹，让变啥就变啥。
只要是世间有的，就这都能变，虽然暂时能离开本体的时间不长，但就这对她真的很好。
沈织玉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问题，
“绘世卷跟浮光琴是同一个妈吧？有种出自同一个人手笔的感觉，是的话那俩器灵岂不是相当于姐妹。”
沈织玉说着，迟疑，“……应该是姐妹吧？不知道我性别搞错了没。”
“嗯。”
“器灵是怎么定性别啊！不会是看它们的性质吧？”
沈织玉好奇追问。
谢少虞耐心回答，“器灵初次化形可选择男女，一旦选择便是既定，不可更改。”
“感觉比我们好多。毕竟我们投胎还是随机的性别呢，哪像它们可以自己定的。”
听徒弟感慨，谢少虞笑笑，想起她的问题，后知后觉：
“你问琴灵是担心就这孤单吗？不必担心，她有你在足够。”
“为什么？独身一人真的很孤单。”沈织玉叹气，“我也不能经常陪着她啊，大多数时间都让她回绘世卷去。”
“器灵之间并非完全和谐，她们可不讲什么姐妹情，当两者某些方面相克时，器灵会毫不犹豫的互相厮杀。”
谢少虞视线淡淡扫过那化作小狐狸，在沈织玉脚边卖萌打滚的画灵，就知道徒弟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
“简而言之，神器之间谁也不服谁，普遍认为自己比对方强。”
沈织玉听得一懵，打了个哈欠，“神器强弱怎么定的？”其实她一直想知道。
“没有具体的，他们能发挥到何等境界完全看使用者，因此神器之间的输赢无法定性。”
谢少虞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这话不够明白，补充道：“换言之，神器之间若是非要比的话就看主人，二者相辅相成。”
“噢……”
估计是小臂枕得有点麻，沈织玉将两只交叠的胳膊换位置继续趴着，点头如捣蒜。
旁边半天没动静。
注意到沈织玉睡着，谢少虞抚平琴弦，轻轻扶正上半身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身前，手穿过她腋下将沈织玉抱起。
浮光琴不注入灵力，弹奏出来乐曲便与普通琴所差无几，他后面抚的曲蕴含安眠之效。
能吃能睡，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谢少虞知道自己恢复记忆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之举，将他引入那里。
是谁不确定，但那人势必会再来找他。
此人到底想做什么不知道，但谢少虞很庆幸自己想起从前，解封之后原本的修为随着记忆重新回来。
不然现在自己能拿什么护她。
他不想用浮光琴。
福祸相依，浮光琴可净魔，可魔族蔓延的速度远比净化的速度快。
更何谈被净化过的人依旧会重新被魔物寄居。物极必反，在反复多次净化之后，大部分人会失去理智彻底沦为杀戮的工具，从前不少族群就是这样被自己人屠戮殆尽的。
若浮光琴能够真正做到净世救世，哪里还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真以为神器就是好东西吗。且不谈琴灵在最重要的时刻叛主，要想发挥浮光琴真正的作用，负面影响是比正面影响要大的。
神器有利就有弊，本来就是双面性的东西，世人皆只能看到其强大的一面。
即使隐约发觉哪里不对，在潜意识里也不会相信，只会将所有意外归咎于是中途出变故。
要不说有意思呢，谢少虞嗤笑。
这些人甚至会自己主动找理由骗自己，都不用旁人忽悠，因为他们不愿相信是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神器出了问题。
将浮光琴封存后，他曾留下过提醒，可惜没人相信，他们将这些话总结为：是神器前主防止旁人觊觎神器放出的谎话。
有时候谢少虞真的理解不了这些人的脑回路，还是那句话，想用浮光琴净世无疑是饮鸩止渴，自毁之举。
这也是为何一开始看到她时，他没有提出来用浮光琴帮沈织玉的原因。
谁知道这次浮光会不会又故技重施？
器灵太过自我，不是什么好事，说到底神器就是一件武器，充其量算得上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器灵需要的是服从性，一旦自我意识太强，就会出事，甚至公开忤逆主人。
浮光便是例子。
要不说浮光是浮光琴的琴灵呢，倒真符合浮光琴的弊端。说白了就只能在一些场合最适用，比如疗愈之类的，净化瘟疫等等。
一旦真正的需要她发挥浮光琴的作用，就开始刻意掉链子，真当他看不出来？嗤。
屡次不服从命令，最初谢少虞只当浮光是任性，后面依旧念及主仆情分容忍浮光数次，自认他也算是仁至义尽。
从一开始就不该，否则就不会……
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让沈织玉见到倾祗，不想让她看到除他以外所有跟从前有关的东西。
尤其是它。
谢少虞瞥了眼浮光琴，知道它眼下只是无法化形，狭长的凤眸中尽是冷漠，抱紧怀中人转身往寝殿走。
“见她如吾，再有下次便解契吧。”
浮光委屈又震惊。
解契？？？
一旦解契不仅自己会实力大伤，作为主人同样得折损近半数的修为。
浮光不怀疑真假，因为这话太耳熟了。
绝对有人说过，至于是谁不言而喻，作为神器，能有几个人敢拿解契跟她闹着玩儿？何况听上去也不像在跟自己开玩笑。
可刚刚他不是这样的，拿她哄完对象转头就变脸，甚至为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就要跟自己解契，什么意思嘛！
主人没错，一定是妖女的错。
咦，妖女？
她脑中为何会忽然想到妖女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