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这是沈织玉出来以后,对眼前所见的第一感受。
浮光岭遍地的魁魅魍魉,周围散发的气息令沈织玉很是不适,想到什么,她提步朝原本浮光剑冢的位置走去。
环顾四周,竟看不到半抹绿色,草木枯竭,眼前废墟早已看不出曾经模样,沈织玉从中找不出任何对她有用的信息。
倾祗猜得不假,如今外面的修仙界,灵气稀薄,入目所及之处尽数是荒芜。
草木都生存不下来,那人呢?
沈织玉叹了口气,从浮光岭下来。
然而她刚进浮光城就遭到了围攻,长相与寻常人别无二致,成为那些东西眼中行走的目标。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黑气,沈织玉视线被遮挡不少,城内曾经热闹不复存在,浮光城荒凉程度,与一座死城无异。
想都没想,沈织玉唤出就这便动手。
剑刃闪着熠熠寒光,落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东西根本杀不掉,没有实体,自己杀的,不过是旁人被夺的躯壳。
靠,所以修仙界这是集体被夺舍了么?
眼瞧着就要被团团围住,就这突然出声提醒:“小主人,走!”
“那些身体还活着,但魂魄被魔物压制。你现在杀掉他们只会造下无尽杀孽,根本无济于事,伤不到这些魔物分毫。”
一语听罢,沈织玉简直气得想骂娘。
“魔物?浮光禁阵镇压的不是什么上古异兽吗!!!”
什么运气一出来就遇见魔物,哪怕是遇见什么妖物都要好解决些。
不过她现在的心思确实不在这些魔物身上,当务之急是先回去看看泽云宗的情况。
归心似箭,沈织玉不欲与眼前这些该死的魔物多作纠缠,捏着法诀就闪身离开。
越过一座座山谷,往日熟悉的路程沈织玉眼下竟有些分辨不出方向。
犹豫片刻,沈织玉正想开口问问就这,倏地想到自己玉戒空间里面还有传音符这些,倒不如先试着能不能联系上。
若是自己现在火急火燎的赶到泽云宗,师兄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呢?
得亏就这与她心神相通,沈织玉刚出来脱离那禁制,就这便喜不自胜的找了过来。要不然她这一路还真麻烦。
沈织玉捣鼓半天,总算翻了出来,不知道这传音符还能不能用。
而此时的泽云宗——
听着弟子汇报情况,慕长平面色愈发凝重,点头示意他们下去。
“师兄,我们现在……”祁颜话未说完,伸手指了指,“奇怪,传音符怎么亮了,是谁又有事找你吗?”
慕长平闻言,诧异低头看去,腰间的传音符果然亮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眸中掠过疑惑与迟疑。
自从出事后,各宗自顾不暇,仙门分崩离析,就连泽云宗的看着师父始终不归后,走的人都不在少数,还趁乱打劫,偷偷带走许多刚需之物。
此前泽云宗早已与仙门划清界限,不再参与任何仙门之事,在门中传话也没传音的必要,活动范围就那么大点,传音符几乎用不到。
现在突然接到不知名的传音……慕长平心底微微动了动,某些落井下石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
想到那些宗门认为师父要么是早已不在人世,要么是自己躲了起来时,对泽云宗冷嘲热讽的话语,慕长平胸口跟着一窒,血气翻涌了一遭。
现在找他们……莫不是?
两千多年过去,别宗的结界禁制尽数被破,而泽云宗的结界与护山禁制,是那位飞升许久的师祖所设下,以前师父还在泽云宗的时候,加固过无数次。
到如今,依旧坚固得跟个铁王八似的。
别的宗门可没这么好运,修仙界各宗门很早以前本就对护山大阵比较疏忽,时间一长自然会力不从心。
想到这里,慕长平眯了眯眸子,愉悦的扬起唇角,他长舒一口气接起,语气轻快:
“何人?”
乍一听到这明显透着几分稳重的声音,沈织玉愣了愣,“你谁?”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试探喊,“……长平?”
对啊,外面时间流速不一样。
自己虽说只在里面待了两三日,但于外面而言她可是足足消失了数千年,离开的时候慕长平和祁颜都还未成年,声音自然是会有改变。
瞧她这记性!哎。
沈织玉的声音传来,慕长平表情明显一僵,连呼吸都在瞬间变粗重,似乎是在竭力压制住心底的激动,唯有微微发颤的手昭示着他的心情。
“师父?!是你吗?”
后面的话明显多余,师父的声音一如既往,即便是过了这么久,慕长平依然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后面一问,不过是求个心安。
还不待沈织玉回答,那边却突然传来哭声,抽抽噎噎,边哭边喊:
“师父!师父!哇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师父你终于联系我们了……我……我以为师父你不要我了……”
虽然祁颜的声音略有些陌生,但沈织玉细听,还是能听出以前小徒弟在她面前叽叽喳喳的声音。
很显然,这声音是祁颜的,说完这句她就在那边扯着慕长平的衣袖泣不成声,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边哭边用自家师兄的衣袖擦眼泪。
被祁颜这么一哭,慕长平眼眶同样因激动微微泛红,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失态。
于是他硬生生憋了回去,自然也顾不上介意祁颜拽他衣袖了。
沈织玉刚想说什么安慰一下,然后又听到那边好似倏地炸开锅似的,无数惊喜激动的声音在重复:
“尊者!你们听到了吗?是尊者的声音!”
“尊者还活着!”
“我就说尊者没出事,怎么可能出事……我们,我们这下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好!好啊!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
沈织玉沉默良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不习惯这种久别重逢的戏码。
刚想笑着打哈哈安慰小徒弟呢,结果现在这么多人都盼着她回去,还真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