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玉果断的否定了最后这个选项。
白袍人的所作所为,并非毫无规律,他似乎一直在等一个契机。他做的这些事情,更像是想借此放出绘渊之境的那些魔物。
不过这样解释仍旧有些牵强,如果真的是这个目的,那他做的有些事情就显得多余了,比如被灭门的长风派,衡阳宗。
长风派结合当时的情况,可以用湘芸是为了给她身上泼脏水来解释。
那衡阳宗呢?
这次出现在天珩宗的那魔物,莫非是从绘渊之境跑出来的……信息量太大,沈织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儿。
既然知道这件秘辛的人很少,最大的疑点便是,鸿雁阁在下界,是如何得知的关于上界的事情?
这东西看着就不像下界的东西,难道这鸿雁阁背后的人,与上界有些牵扯。
要是能联系上师父就好了,哎。
沈织玉叹了口气。
说实话其实最初她也就是想着去鸿雁阁试试,没想到鸿雁阁还真能找到关于画骨族的事情。
连上界的秘辛都能得知,只能用手眼通天来形容……据她目前所知,修仙界应该是没这号人物才对。
这鸿雁阁阁主,究竟是什么人?
以前学美术时记笔记划重点形成了习惯,不过巴掌大的小本本上写满了沈织玉的各类猜测。
若鸿雁阁阁主是白袍人,而白袍人是上界的仙者,那鸿雁阁能得知上界的事情似乎就不奇怪了。
可同样是悖论,况且前面她首先就将白袍人是上界仙族的可能性排除了。
最主要的,上界的那些仙与绘渊之境里面的东西相当于是对立关系,白袍人做的那些事情根本说不通。
如果白袍人是魔,那他又是如何从绘渊之境出来的?身上怎么可能会一点魔气都没有呢。
结合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来讲,将湘芸从地府捞出来,以及能瞒着冥界悄无声息的抢走那么多生魂,这可不是一个被封印的残魔能做到的事情。
那剩余的几个猜测里面,白袍人是画骨族这种猜测就显得很符合常理。
如果是画骨族复仇,就能说得通了,当初不知何故侥幸未死,为自保他就只能远离上界。
画骨族本身就是仙族,上古遗留下来的种族,何况身负神血,生来便是仙骨。因此白袍人不会有魔气这种东西,潜藏在仙门轻轻松松,完全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出异常。
但好像有点怪怪的,她说不上来。
在几种猜测里反复横跳,划掉,勾出,划掉……密密麻麻的红黑字体看得沈织玉眼睛有点疼,她伸手揉了揉,略显心累的背靠在摇椅上仰面望着屋顶愣神。
此前为了研究琢磨禁制法阵之类的,沈织玉时常窝在书房与藏书阁,因而书房的椅子被她换成了摇椅,看累了就把书简挡脸上躺会儿,倒是方便了她打瞌睡。
四季如春的月华峰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对于沈织玉这种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的人来讲刚刚好。
微风拂过不远处的莲池水榭,携来一阵莲香掠过窗台漫进屋内,吹得沈织玉有些昏昏欲睡。早上起得早,没睡够,于是沈织玉实在没忍住,眼一闭,打了个瞌睡。
这一眯眼,便是大半日。
等到沈织玉再次悠悠醒转时,外面天色渐沉,透过窗外,只见天边一片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之景。
沈织玉睡得有点懵,起身走到窗前,正欲抬眸远眺,缓解一下视觉疲劳,余光却隐约扫见外面有个徘徊犹豫的身影。
沈织玉目光倏地顿了顿。
是慕长平。
徒弟什么时候来的?他来多久了?自己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大意。
也不知慕长平有没有进来过书房,看没看到她面前摆着的小本子。沈织玉想着,退到了书桌前。
瞧着还是自己此前的摆放,应当是没人动过,这才收回杂乱的思绪,迅疾地收好东西,清了清嗓子,朝外面正色喊道: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找为师可是有事?进来再说。”
其实慕长平自拜入月华峰,一直以来算是很懂事又极其省心的,没什么事一般不会主动来烦她。
沈织玉视力极好,虽然坐回来这个视角被门框挡住看不见人,但能扫见那抹被夕阳拉长的小小身影,她知道慕长平没走。
没一会儿,脚步声渐渐靠近,慕长平略显犹豫的声音响起:“师父。”
休息过一晚,慕长平的脸色虽然仍旧有些苍白,但明显比昨日好了不少。
沈织玉心底洋洋得意,她就说自己炼制的丹药管用吧!看来多吃点也没啥副作用嘛。
想归想,作为一个稳重的师父,沈织玉再嘚瑟也不会表现出来。只看了看慕长平,微微颔首,开始履行一个师父日常的关心,缓声道:
“今日身体怎么样,可好些了?”
慕长平点点头。
“那便好。”沈织玉唇角噙着抹浅笑,目光落在他脸上,状似无意道:“来多久了,为何不进来。”
“徒儿……”
他话还没说完,耳畔倏地响起一道细微的女声,稍纵即逝,似是有人在悄声说话。
慕长平声音一停,抬眸看了看沈织玉。
书房里只有自己和师父,但师父说完刚刚那句话就端坐在书桌前,等他答复,并未开口。
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吗?
慕长平并未多想,继续答复:“刚来不久,正巧见师父在小憩,徒儿不好打搅。”
沈织玉看他面色如常,神情坦然,满意的收回目光,和善道:“下次喊醒为师便是,不碍事。”
慕长平垂眸,乖巧应声:“师父平日操劳甚多,昨日徒儿的事又让师父劳神,好不容易休息片刻,徒儿等候是应该的。”
“嗯。”沈织玉神色淡然,倒是看不出多少变化,“你来找为师可是有事?直说即可,师徒之间不必见外。”
谁不喜欢听捧着自己的好话,沈织玉很吃这套,虽然面上淡然,心情却是大好,连带着眼底笑意都真切了许多,心底傲娇轻哼两声。
“徒儿……”话刚开口,慕长平脸色瞬变,声音蓦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