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沈织玉有些诧异,“师父现在跟我说这个,是打算告诉我了吗?”
谢少虞深吸一口气,端起师父的架子,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为师真身并非人族。”
隐瞒许久的秘密突然说出来,谢少虞说不出是何等感受。看着徒弟平静的目光,他不仅没有想象之中的轻松,反倒是更为担忧了。
“我知道啊。”
谢少虞一惊,知道?知道什么。
知道他真身是莲花么?
不应该啊。
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不对不对,收徒那会儿沈织玉还小,寻思着徒弟来了月华峰,他怕吓到小徒弟,因此日日都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外貌。
他确实有时候在莲池深处休憩的时候,会图方便,用本相,但他藏的很深啊,徒弟根本没有去过那里。
难道是因为自己给的那几瓣真身?
那就更不可能了,徒弟连那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何谈知晓那是何处得来的。
谢少虞认真反思了会儿,将这些年的事情想到许多,还是没想起自己哪里露了馅。
心底五味杂陈,谢少虞脸上神情复杂难明,缓缓开口:“你如何知晓的?”
沈织玉没意识到师父的异样,只是觉得这幕有点熟悉,乖巧回复:
“师父你忘了?我跟你提过的,来之前我知道一些发展,其中就有这点。”
还有,师父身上始终有股好闻的味道,清雅浅淡。一开始沈织玉没往那方面想,后面越闻越熟悉,才猛然惊觉,这不就是莲花的香味吗。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依稀记得之前她跟师父坦白自己不是原来的沈织玉时,师父也是淡定的回她:为师知晓。
经沈织玉这么一提,谢少虞猛然忆起,不可置信的惊愕道:“你一开始就知道?”
沈织玉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笑吟吟道:“是嘞。”
谢少虞见徒弟摇头晃脑的乐呵呵,心底的忐忑不安渐渐缓了下去,夹杂着窃喜,望着门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原来刚刚徒弟脸色都吓白了真的只是担心他,而不是被他的本相吓到。亏自己最初还怕吓到徒弟,故而这么些年来,一直小心翼翼的。
沈织玉眼瞧着师父从忐忑不安变为不解最后躲避似的侧过身,只觉有些好笑,师父这是做嘛呢?
倏地想到什么,她眸光一亮。
沈织玉挪过去拉住师父的手,眼里亮晶晶的,像条小狗似的:“师父,我没会错意的话,你这是在跟我主动坦白吗!”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谢少虞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挪开点,别扭的应了一声:“嗯。”
原来是师父是白发美人,沈织玉乐颠颠的靠近,伸手握住了师父的一缕银白发丝。
谢少虞正想着事情。
沈织玉慢悠悠的捻起缕发丝在指尖绕了绕,有一下没一下的捋了捋,难怪师父总穿白衣服。
还有那青玉簪,总之不是绿就是白的。
“师父,你以前为什么不用本相?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白发的模样,这样很好看啊。”
“有些招摇。”谢少虞回过神来,说罢,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徒弟手中的头发抽回来。
想了想,抬着的手又放了回去。
罢了,徒弟喜欢就玩吧。
不过感觉有点怪怪的,谢少虞顿了顿,最后还是象征性的轻声说了句:“别闹。”
“好嘛!”沈织玉点点头,松开手。
“等会儿。既然师父你本相便是白发碧瞳,那师父刚刚说你要走了,是指的单纯的离开?”
“嗯!”
“啊?”沈织玉的心沉了沉,有些失落,“师父你要去哪儿?”
“上界。”
沈织玉唇角笑意渐渐凝固,沉默。
师父先前不是一直不愿飞升吗?为何这次如此突然。
嗯……
不管如何,其实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多少人想飞升却没有飞升成功,她就知道师父一定可以的。
“那师父打算多久离开?”
“今日,现在。”
“啊?”
沈织玉嘴角耷拉了下去,这么急?
见徒弟有些失落,谢少虞起身将她拉到身边坐着,道:
“你如今已经成长得足以独挡一面,为师可以放心的将月华峰交到你手上了。月华峰总归是要有人继承的,不能断了,况且背后之人或许跟上界有些牵扯,为师正好可以留意着。”
“你撒谎。”沈织玉定定的看着他,说得越多越像借口:“师父选择飞升,是因为要去上界找救我的法子对吗?”
想到师父刚刚的身体状况,既然没有人伤师父,那必然是出了什么差错。
最明显的一点,修士如何能下到冥界?沈织玉稍微用点脑子就联系起来了。
谢少虞一顿:“不……”
沈织玉叹气:“我当时的情况怎么样我很清楚,连冥界的阴差都说我没有回去的可能。”
谢少虞揉了揉徒弟的脑袋,轻声笑道:“不必想太多。就算这次没有你的事,为师也在修仙界待不了多长时间,修士的寿元有限。”
沈织玉瘪了瘪嘴,心底难过:“师父,你的伤,是不是要回到上界才能好?”
她就说鄢陵师伯那句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指的,回到上界。
“嗯,别忧心,有你师祖在,为师闭关些时日便能好全。”
沈织玉哎了一声。
她微微抿了抿唇,吐出一句:“师父,我……”
谢少虞感受到沈织玉的踌躇,侧过头望着徒弟,目光柔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二人视线交汇了很久,谢少虞却仍旧没等到沈织玉的下文,凤眸眨了眨,在思索着要不要问徒弟。
就当谢少虞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织玉一头扎进他怀中,终于开口:“师父,我好舍不得你。”
“我也是,”谢少虞认真的望着沈织玉的眼睛,眉眼染着笑意:“我会在上界等你的。”
上界啊……她真的能到上界么,沈织玉有些怀疑。如果自己不能,那岂不是见不到师父了!
“师父!”沈织玉想到什么,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你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我的来历后,你说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对吧?”
谢少虞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自己刚刚确实这么说过,微微颌首:“嗯。”
“那就好。”
好什么?
就在谢少虞思考徒弟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又听到徒弟继续说话。
“既然师父都坦诚相待了,作为徒弟,礼尚往来,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
沈织玉眼里闪过坚定之色:“正好,我好像也有件隐瞒了许久……嗯,也算不上隐瞒,反正就是有件事想告诉师父!”
对于徒弟这跳跃性的思维,谢少虞早已习惯,只茫然了一瞬,就迅速反应过来。
“什么事?”
徒弟这时候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