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男子大概三四十岁,脸上盘踞着一条狰狞的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
沈织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刀疤脸趴在船边,见沈织玉半晌不拉他上去,而是盯着他有些迟疑不定,就像在确定着什么。
想到自己脸上那条盘踞的伤疤,他只当沈织玉在确定他是好是坏,毫不犹豫为自己辩白道:
“姑娘?你怎么了,别怕,虽然我长相是有点凶神恶煞,但我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
“噢,好人啊。”沈织玉被打断思绪,一脚踏在船沿上,单手撑着下巴看他,小脸上带着和善友好的笑容。
然后……
飞起就是一脚把他踹了回去!
“小飞人来喽!”
伴随沈织玉的声音,湖中响起巨大的“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沈织玉怡然自得的将手中湿淋淋的竹篙扔在了船上,又嫌弃万分的擦了擦手。
谢少虞:“……”
刀疤脸:“…………”
刀疤脸呛了几口水,被沈织玉这一举动弄的得摸不着头脑,但不妨碍他愤怒到了极点:“你这个死……”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刀疤脸闭了嘴。
他在湖中死命扑腾着又游过去,讨好谄媚地笑着:“姑娘此举作何?是我哪里惹到姑娘了吗,还是姑娘不信我是好人?”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如此对他?
反正没感受到他们身上有修仙之人的气息,估计就是普通人,待自己上了船脱离困境,今晚就找机会结果掉这二人!
“你还搁这儿问我为什么呢?”沈织玉挑眉反问,酝酿了下情绪,“还记得那年大明湖畔……啊呸!”沈织玉及时收住,继续声情并茂说着:
“你还记得那年道衍宗山下,被你们打劫的那位柔弱又无辜,可怜又凄惨的负伤少女么?”
刀疤脸瞳孔地震:“是你?!”
沈织玉走近了些:“哟,认出我了?”
“我,我……”刀疤脸男子心中一惊。
可他已经没有体力再等过往船只了,周围都是青山峭壁,难道他注定要淹死在这吗?想到自己是被谁害到这个地步的,刀疤脸心有不甘。
可自己刚刚都说漏了嘴,该怎么圆回去呢,他一时情急险些咬了舌头,语无伦次的否认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罢他又勉强扯出笑脸,故作镇定:“小的生了一张普通脸,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还没等到沈织玉开口说什么,一柄长剑就横在了刀疤脸男子的脖子上,阳光照耀下,剑身流转着银白的光泽。
“现在呢,你还觉得是我认错人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想想细节呀。”沈织玉拍了拍他的脸。
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轻飘飘警告道:
“小心点,可别乱动哦!我这把剑削铁如泥,吹发即断,我猜你应该不会想试试看这剑的锋利程度吧?”
刀疤脸面色僵了一瞬。
娘的,失策了。
这下他算是彻底不敢挣扎了,赔笑道:“不用,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心知自己这次是糊弄不过去了,刀疤脸权衡利弊下改变了策略,开始来软的,直接哀求道:
“当初的事是小的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行行好救救小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织玉兴趣缺缺的瘪了瘪嘴,却还是大发善心将他拉上了船。
在水里游了许久的刀疤脸可算是松了口气,他咽了咽口水,喘息着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脱力的瘫在船板上。
谢少虞看完全过程,此刻望见船板上的刀疤脸面色顿时冷了下去,眉心微蹙。
徒弟救欺负过她的人做什么?
刚想问,就见沈织玉走到刀疤脸面前蹲下了身,她弹了弹长剑,笑得不怀好意:
“乖,别装蒜,把你这些年打劫得来的家当全部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剁了再扔下去喂鱼。”
刀疤脸男子:“?”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知道会有报应,却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做梦也没料到,自己会有一天被自己打劫过的人反打劫回来。
可惜他现在半点修为都没了,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着对方乖乖取出一枚纳戒,沈织玉接过,“真听话,以后可别干打劫的勾当了哦~”
“是是是,姑娘教训得是!”
“暂时就这样吧,等我有事喊你的时候你再来。”沈织玉转身蹦蹦跳跳的走向师父,又突然回过了头:“你叫啥?”
刀疤脸很是不解:“我没叫啊。”
“……”沈织玉翻了个白眼,捂了捂脸:“我是问你名字。”
哎!语言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
依稀记得上次理解错她意思的,还是九师兄,不过上次是问九师兄叫什么,这次是问刀疤脸名字。
刀疤脸:“……魏腾。”
“胃疼?”沈织玉表情微妙的念了一遍,感慨着这名字取得真有水平。
魏腾:“委鬼合起来的魏,腾龙的腾。”
“知道了,胃疼。”沈织玉了然的点点头,回到了船内打盹儿。
船上安安静静,除了划水声,什么也没有,魏腾等了老久,也没等到沈织玉吩咐他做些什么。
魏腾有点慌。
他怕沈织玉会暗地里刀了他,毕竟自己身上也没啥可图的了,对沈织玉来讲没了利用价值,自己还得罪过她。
打算随便找个镇子就告别离开,避免夜长梦多,可惜根本没遇到。
天色渐晚,魏腾心惊胆颤,看了看船内,还是毫无动静。
可他不仅没有因此松一口气,还更加的心惊肉跳,他打了个寒颤,难道沈织玉是在想着怎么折磨他才好出气?
想到她说剁了自己,魏腾愈发惊悚。
于是天色黑尽时,魏腾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去问问,心里被吊着太难受了。
他正这么想着,刚起身走近,就听里面传来了一声闷响。
难道里面在砸什么东西吗?魏腾心又提了起来,止住了脚步。
正在一旁入定的谢少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刚睁眼就听对面的徒弟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脑袋嗷嗷叫。
“靠!疼死我了呜呜呜呜……”湿漉漉的杏眸中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惺忪。
外面的魏腾:“……”
打瞌睡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