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县就在我们村子的隔壁一个偏僻的下县,只是人海茫茫,时隔多年,又经过了几番动荡年月,她连找的人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上哪帮她找去?
钟茹烟似乎看出来我的为难和不愿的表情了,低垂着眼帘,用祈求的口语对我说,“钟家老宅还在,你只要带着我去老宅一趟就可。”
听到这话,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因为离家太远,看不清楚阳间的路,才缠上我,想要我帮她重回故土。
要是我初出茅庐可能还满是热心肠,但如今的我经历太多,遭遇了太多的凶险,深知这其中的要害。
在这个圈子,有些人仁慈和善意,只会拖着自己进入无尽深渊,我跟她无亲无故,犯不着走一趟。
先不说她说的话,若是假的,她一定有其他目的,如果是真的……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坐在沙发上,心平气和的看着她,低声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和算起来只是一面之缘,连朋友都算不上,虽说我对她有好感,她那单纯的正义感像极了当初未经人事的我。
但是现在一个民国的女鬼,占据了她的身子,她却进到了进到了厕所里的镜子里头。
不管是黄灵和女鬼钟茹烟串通好的,还是受了钟茹烟的胁迫,我没有理由帮她们。
见钟茹烟低垂着头抿唇,目光婉转的盯着我,但是我神色丝毫不为所动。
刚要摇头直言不讳的拒绝,但是话到喉咙边,忽而从我的脑海里,一个仿佛来自地狱,那幽冥之路的彼岸花海,遥远的传来一道虚幻而透露无尽希望的女声。
“帮她……”
这女声清澈,余音袅袅的浮现在我的耳畔,但是透出无尽的虚弱,仿佛奄奄一息。
“带她……去……”
脑海里那极为动听的声音娓娓动人的娇弱传出,带出了无尽期望的情绪,自地府黄泉传出,穿透虚无,再次回荡。
我的心神,蓦然间震动。
因为这个声音,是彼岸花之母。
从第一次去往地府后,已经相隔了这么久,她在我身上留下过印记,我也曾经试图冥冥之中跟她联系。
但是从在彼岸花海那一次陷入幻境后,就再也不见那道花海的身影,无论我怎么召唤,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彼岸花,曾是九重天上的金灯仙花,苍麻之日飞升,黎明之时成仙,后因爱上了地府的府君冥幽,起了情丝。
后被剔除仙籍,从九重天上打入凡尘,去往地府后知道了府君和百花仙子的事情,因爱成恨,爱而不得后成了堕仙。
金灯的白花因为魔心而成,化为红色的彼岸,盛开在彼岸漫山遍野的黄泉,成为通往地狱的火照之路。
因为彼岸花散发的拥有魔力的香气,迷惑过黄泉路上的众鬼,让一些无法保持清醒的人堕入幻境,偏离黄泉而走向花海,消弭魂魄,成为彼岸花的养分。
这就导致,彼岸花的魔念日积月累,变得越加的深重。
而我作为黄泉路上的掌灯,是她唯一能够救赎之人。
她仅存的最后一丝善念找上我,想要我找到来往阳世的府君幽冥。
如今,她的善念似乎已经到了末途,病殃殃的声音沙哑虚弱到了极致,只是这声音里,透露出一股无尽的悲哀,透露出急切。
我内心震撼不已,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这个民国女子,脑海里轰鸣的不敢置信。
彼岸花之母,是可以冥冥之中感应到冥幽的存在的,在这一刻,她突然传递出这种信息。
唯一能够解释的答案,便是眼前的钟茹烟,跟地府的府君有一层无形的联系,让彼岸花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孟婆是地府的神司,虽然跟我说了自己的前世和如何成为黄泉掌灯,但是并没有跟我说从我成为黄泉掌灯,发生过什么事情,跟封青冥曾经有过什么联系。
包括我跳入忘川,又是如何重新转世为人,这一切都不得而知,我知道这可能是碍于孟婆的身份,她无法透露太多。
但只要找到府冥幽,我或许就可以知道这一切的真正答案。
我抬头,双眼一片明亮之色,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钟茹烟,忽然有种心跳加速,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钟茹烟抿着嘴唇,看了我许久,可能是看我不说话,便像是下定决心,居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她放在桌上的,居然是一个暗红的手镯。
我对玉石没有研究,但是真正的好东西,外行人也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这玉镯通体剔透,暗红流火,有一层淡绿温润晶莹,翠绿欲滴的就好像年轻女人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我拿起古血玉镯,接触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其上丝丝缕缕絮绕的阴气,
拿起来后看了两眼,我又放回桌上,淡淡的问道:“这镯子哪里来的?”
钟茹烟神情一黯,“是我的家传之物。”
这东西的确是宝贝,先不说她是民国生人,这玉镯是她家祖传下来的东西,那肯定是老古董了。
另外既然当作传家之宝,肯定是弥足珍贵之物,可能价值不菲。
钟茹烟哀伤的说,“就是因为这个血手镯,才可以让我的魂魄弥留至今,它可以养魂,依附在其内不仅能够躲避阴差的追捕,也可以让魂魄不受阳间的阳气侵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玉镯不仅价值不菲,估计在玄学圈子,也足以让很多人垂涎欲滴。
我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人死以后,如果对喜爱的东西割舍不下,就会把一些灵气附着在上面。如果死了的人在阳间徘徊久了,更有可能寄身在喜欢的东西里。
但是这种东西被鬼魂依附太久了,就成为了不祥之物,若是落在普通人手里,反而是一个祸端,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就跟一些买了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冥器一样,回去以后结果东西莫名其妙不见了,又或者接连遇到诡事,多半就是这个缘故。
我对钟茹烟说,“既然是家传之玉,又怎么能随便给一个外人,这东西你还是收起来吧。”
但不是不想要,夺人所爱的事我不愿意干,更何况对方是个女鬼。
这东西对于养鬼的人来说是宝贝,但是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少用途,反而上面阴气太重,会对活人的阳气有影响。
我沉思了一下,说道,“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完全可以在我进宗祠的时候出来,为什么你要兜这么大的圈子?附身在出马仙的身上!?”
“我那时候若是贸然出现,恐怕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钟茹烟满是苦涩对我说道,“这一切都缘由还是因为那黄皮子精,它道行太深,当初兰若寺有一位高僧大德前去,无法将它渡化,并且深受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