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吓得浑身激灵，双双上前拱手禀报道，“报、报告帝君大人，小的已将此小女带去孽镜台，只是那业镜里显示她既非极恶，又非极善。”
酆都大帝浓眉皱起，沉吟片刻便让旁边判官翻看生死簿。
那铁面虬鬓的判官翻看了半晌，面露奇异，神色肃穆，如实禀告道，“此女名唤司柠，乃汝阳城内司家府上嫡女。只是这生死簿上所写，她一生阳寿七旬有余，她死时阳寿未尽，而且又有极高的功德加身。”
“以我看，恐怕是因其余五界有三界蠢蠢欲动，不少大能去了阳世，影响了阳间的法则，导致天地出现混乱，汝阳城承安之年，本不该出现天灾才是，或许正是如此，搅乱了阴阳，让的多地出现了阳寿未尽者来到地府。”
听闻了判官的话后，酆都大帝也是极为头疼，颇为疲惫的看着司柠不知如何处置她。
最终，酆都大帝放在大殿其他人身上，“诸位可有什么要说的？”
孽镜台都无法照出她是善是恶，因此便不可能送入地狱受刑，自然也是不可以直接送入轮回转世。
这让在场的人也都犯难，就在众人不知该怎么处理司柠的时候，一道清雅又透露沧桑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近些日子凡间动荡，纷争四起，死亡之人也日渐增多，上一任黄泉掌灯任期已满，不如让她做个引魂人，协助地府众鬼帅，由她行走阴阳两界，将那些走入迷途的亡魂带入地府。”
司柠转头看着孟婆，似乎在无声的询问为何要帮她。
而孟婆却看向了黑白无常，他们俩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沉吟少许，白无常上前一步行礼道，“近些日子鬼魂确实多了不少，孟婆的提议可行。”
酆都大帝不想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多加耽搁，便开口道，“其他人可还有什么建议？”
又是一片寂静过后，酆都大帝点了点头，开口道，“那便让她做个引魂人吧。”
就在酆都大帝的惊堂木落下时，忽而一道晴朗的声音又突兀响了起来，“让她做黄泉掌灯也未尝不可，只是我倒还有另外一个提议。”
司柠抬起头来，寻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身穿一袭黑衫如夜，俊俏绝伦的男子薄唇轻言道。
众人闻言，皆是看去。
孟婆面色含笑道，“五殿阎尊，还有何高见？”
被孟婆称为五殿阎尊的穿着黑衣如夜的男子，深邃的黑眸在司柠身上一扫而过，削薄轻抿的唇微微浅笑，“她比较特殊，阳寿未尽，又是功德加身之人，司家一生所积累了无量阴德，倒不如给了她一个往生的机会，待她化解了怨气，就让她转世为人中龙凤。”
酆都大帝目光放在殿内其他人身上，环顾一圈后见他们都没有异议，便点头说，“五殿阎尊说的不无道理，我地府赏罚分明，既是如此……”
酆都大帝见司柠一身怨气冲天，便让判官去往地狱极恶的十八层，寻一张大奸大恶之人的皮，制成一个蟠螭灯。
被打磨过的人皮薄薄的一层，像是一层白纸一般，若不仔细看那灯笼，与人间上坟时提的白纸灯笼差不多。
然后酆都大帝亲自出手，将司柠身上的怨气引入蟠螭灯里，随着最后一丝怨气渡入蟠螭灯后，司柠的一身赤衣，恢复了原本的白裙长裙。
而反观那蟠螭灯，因为受到司柠强大的怨气所染，在灯笼的周遭缭绕着一层浓郁的怨雾。
酆都大帝豹头环眼的注视着司柠，“即日你便是地府第九任人黄泉引渡人，待你将这蟠螭灯上怨气全部化解之时，就是你的期满之日，你，可有怨言？”
站在旁边弯着腰的黑白无常，一个对她使劲的使眼色，另外一个不停的小声催促道，“还不赶紧答应。”
司柠抬起头，孟婆含着微笑的望着她，就连目光放在那五殿阎尊身上时，后者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刚开始因为怨气弥漫，司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跟神智，如今怨气被剥去后，让的她恢复了心智。
司柠咬牙，当着殿内众多目光，开口问道，“我心里还有疑虑，我想知道知道我的父母，还有那些被残害的司家人，如今身在何处，另外……我想知道汝阳那些害我家破人亡的畜生，他们又是如何！”
酆都大帝已是半隐退的状态，对于地府的秩序早已不过多接触了，在司柠问了这个疑虑后，他铜铃大眼便放在了旁边判官身上。
判官心下领会，查看了生死簿，开口说道，“司家夫人和司家家主已经转世，司家府上的其余之人，也在最近三年轮回。至于你说的那些汝阳百姓，根据生前业障，发放个个地狱受刑，直至刑满。”
说完以后，大袖一挥，巨大的森罗殿半空便雾化一面镜子，那镜子里浮现出了司家人转世后的一幕幕，还有汝阳那些害的司府家散人亡的百姓，在不同地狱受刑的场景。
在亲眼所见以后，司柠终是满意的笑了。
“我答应！”
司柠应诺，从酆都大帝接过蟠螭灯，成地府引渡人，自此黄泉众鬼称她为——掌灯。
自此，世间万物轮回，却再也没有了那个心怀怜悯，如花照水的荣家司柠。
·
我从恍惚里醒来，却见孟婆笑意吟吟，眼波秋水的看着我。
“你看到了？”孟婆心下一动，已经了然。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眼睛便盯着孟婆，想要观察她的举动，看到她眼眸微敛，眼神飘忽不定地样子一丝不漏的入了我眼。
“看到了。”
我心里已如明镜，刚才的一幕，都是孟婆想给我看的罢了。
孟婆听闻我的话，点头道，“你前世名唤司柠，既是汝阳城司府府邸的嫡女，又是地府黄泉的掌灯人。”
在孟婆让我所知的这个故事里，我知道了很多秘密，比如我自己的前世，我为何是黄泉恶掌灯人。
又比如为何当初我来地府，在奈何桥是第一次所见五殿阎尊，他会用别样的眼神，他会替我交付摆渡人的船票。
原来，是当初在森罗殿上，曾结下过一面之缘。
但是同样的，又让我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我满心满眼的对孟婆疑惑道，“婆婆，我既然成了地府黄泉的掌灯，那为何会成现在的样子？我又为什么会转世投胎？”
孟婆瞧了我一眼张了张口，一副纠结的模样，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最后一刻闭上了嘴巴，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急切，问道，“婆婆可是有什么难处，为何这般纠结的模样，可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孟婆苦笑着轻叹一声，“那都是你成了黄泉掌灯后的事情了。”
我见孟婆明显是不想说这个话题的，但是我心里更加急切，便说道，“婆婆，你能不能细说其中的缘由？”
孟婆转过头，沉思良久后方才道，“因为你犯了冥规，多次动用你黄泉掌灯司职干扰阳世秩序不说，还动了情丝，爱上了一个你不该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