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老太婆，她早就看出来了，不但没点破，反而火上浇油，给姓朱的送了条吊命索，那红锦缎用死婴血泡过，一旦挂在头顶，配合脚下养鬼秤砣，姓朱的七日内必死！”
“另外三角形符纸，是用来催发死气的，姓朱的拿了符纸，还觉得自己精神焕发，那其实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我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暗藏着这么多汹涌的杀机，不过封青冥身为阴间的审判，其实在对于这种非正常死亡，他应该是可以插手的。
跟封青冥下了楼，我们朝着保安室走过去，一边走我一边就问道，“刚才明明你一眼就看出来那侏儒老太故意在蒙骗朱校长，你怎么不说句话提醒一下？”
听闻我这话，封青冥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你觉得他会听我们说的话么？”
想想也觉得他说的对，当时朱校长对侏儒老太说的话已经是言听计从了，完全深信不疑。
而且，从看到我们之后，可能是觉得我们年轻，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还是能从一些细微的地方看出对我们极度不信任，甚至透露出一种嘲讽。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我们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既然如此，封青冥的性格本来就不愿意多说废话，直接就无视，后面干脆站起来出门。
这种做法，符合他的性格。
封青冥继续说道，“况且，那老头说的不错，只要按照他说的方法，同样也是一条活路，奈何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殷老头说的方法，真的是在救他的命？”我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封青冥点头：“刚才他出的点子，听着像胡说八道，其中却涉及到很深的禅意，其实这场养小鬼的风水局，已经做成了死局，把秤砣和盆栽全扔掉，也于事无补，那老头给的办法，其实很高明，首先，把全部存款捐给佛门，是祈求佛菩萨的庇佑。”
“正规的佛庙，一般不接收钱财，但朱校长如果有心，以修缮庙宇的名义捐出存款，等于是发下了菩提心，有忏悔罪行，归返佛门的寓意，佛家视众生平等，哪怕再穷凶极恶的人，只要诚心发下菩提心，放下屠刀，佛家自然会接纳他，给予他庇护。”
“只是光这么做还不够，他的罪孽太重，再加上养鬼局做的太阴损，想活命，归返佛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身穿寿衣，去一趟火葬场，这就相当于斩断了人间红尘，在鬼门关转一圈，有不再留恋人世富贵的寓意，很多高僧在出家前，都这么做过。接下来，只要朱校长余生只修佛法，不问人事，身上的死气自然可以化解。”
我听完却沉默不语，其实一个人在经历一次死亡过后，的确目光里会看清看淡很多东西。
但是对于世俗的多数正常人，尤其是朱校长一类的，贪婪，自私，早已经被利益熏心。
让这种人放下自身已经获得的东西，他当然做不到。
我没想到殷老头居然还真的是一位高人，以前我我这样觉得，但是总看不透，虽然他是渡鬼人，但给我的感觉一直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
难怪自己说完以后，在朱校长下逐客令时，他毫不犹豫拿着钱就离开了。
他深知自己说的办法朱校长不会听，因此也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
我叹气说：“佛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道理都懂，能做到的又有几个，朱校长这个人太愚蠢，看来佛都救不了他。”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保安室门口，里面坐在眯着眼睛打盹的老汉看到我们，还笑着跟我们俩打了招呼。
但是，听到我们俩说要去老解剖楼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往隔着铁网的那废旧老楼看了眼，语气颤巍巍的说道，“那老楼荒废好几年了，你们去里面干啥？”
我没有多说什么，就说已经跟朱校长说清楚了，他同意让我们进去，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结果这老汉还真的有点不相信，摸摸索索的给朱校长打了一通电话，放下手机的时候，脸都有点绿了。
“我跟你们说，那解剖楼里啥也没有没有，而且挺邪门的，有天我夜里值班，路过解剖楼，手电往窗户里一照，你猜怎么着？我看到两张女人脸，薄的像纸片子一样，贴在玻璃上，直愣愣盯着我瞅……”
虽然这样说，但是老汉还是极为不情愿的掏出钥匙，看到我们很坚决，就对我们说，“跟我来吧，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进去了，发生什么事情，可不能怪我啊。”
我点了点头，老汉带着我们来到楼跟前，边用钥匙捅门，边颤声道：“我跟你们说说当时我看到的情况，那时候给我吓坏了，在我看到的时候，她们还冲我勾指头，让我进去呢，刚开始，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又用手电照了下，这回我看清楚了，俩女的五官都对不上号了，眼珠子长在下巴上，嘴换到了脑门上，耳朵塞在嘴里……”
“骗你们我都不是人，话就说到这，你们自个掂量着吧。”
拉开卷帘门，老汉掉头就跑。
一阵寒风迎面而来。
解剖楼内部的环境，让我想起了水厂小区，阴沉沉的，和我在中阴界看到的大致相同，一楼的天花板烂了个大垌，地板上堆积了不少土石。
到处都是灰尘，几张手术床随意停放着，耳边响起吱啦啦的声音，像是啥东西快断了似的。
废弃了这么久，解剖楼里依旧有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
我凭借中阴界的记忆，在前面带路，封青冥紧随其后，若无其事地扫视四周。
“有点意思，这里脏东西不少，当年有些被解剖的尸体，阴魂还留在这。”
封青冥朝前方一指，我却什么也没看到。
楼道里丢着些杂物，空荡荡的。
“你想看？”
我想起水厂九楼恐怖场景，摇头说：“算了，不看了。”
行走在解剖楼里，让我有种身处阴间的错觉，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问道：“等会要是真的看到纪家两姐妹了，先不要出手，最好是化解了她们的怨气，让她们开口原谅柳小曼。”
封青冥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此并没有说话。
可能是因为这里面长久的不通风的缘故，除了那股变质的药水味，还混杂着一股恶臭如尸体腐烂的恶心味儿。
我脑洞大开，想到这地方是解剖楼，是不是当初废弃的时候，还有尸体没有从楼里转移，然后腐烂在里面了，那股恶臭味挥之不去。
不过这个念头涌出来后，我很快就打消了，毕竟少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这里面就算是尸体，早就腐烂成干尸了。
我在一楼的走廊过道上发现了恶臭的来源，是一只腐烂的花猫，几乎只剩下一张皮了，倒是脑袋挺完整，那绿幽幽的眼珠子在昏暗的过道上反射出阴冷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