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沛然走了,就在和路过聊完的第二天,带着东西回到了她工作的地方,专心去治疗自己的抑郁症。
走的时候她没有给路过发任何信息,路过也是从江珊嘴里才得知的这个消息。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十天时间,路过隔绝了社交,隔绝了任何与学习无关的接触,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最后的冲刺阶段。
中午不再有人给他送饭,路过回归了往日与章程路宁宁一起吃饭的日子,但不同的是,午饭的时候路过不再回参与进闲聊中,老老实实地吃完饭再老老实实地回到班里。
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路过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问题,一个让他浑身战栗难以冷静,会将现在的平静生活撕成粉碎的问题。
路过的改变肉眼可见,再度恢复成先前那副隔绝一切的模样,脑袋里似乎只剩下了学习。
终于,在一堂英语课结束后,路过被面色阴沉的江珊叫到了心理咨询室。
“我知道快要高考了,可你的状态现在让我很担心知道吗?”
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的身影,江珊不由得火气上涌。
“这几天你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那天给你放完假你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是不是你的病情又严重了?”
路过摇了摇头,“没有。”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你这状态我看还不到高考就先把自己搞垮了!”
江珊越说心里越是不痛快。
这几天,不论是章程还是路宁宁都因为路过的改变变得谨小慎微,因为知道路过曾经受过伤,所以不敢给他任何刺激,更不敢询问路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因为陈沛然的离开,那她现在就可以给她打电话,把她叫回来!
可江珊知道路过的变化不是因为这件事。
“老师,我没事,我就是想着这段时间好好复习,完成过几天的高考。”
江珊气得胸膛微微起伏,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人了。
竟然还对自己撒谎!
“别整天把事情憋在心里,这个世上有很多比高考更重要的东西。”
“听没听见?”
路过心不在焉地低头回道:“听见了。谢谢老师。”
……
“哥,你到底怎么了?”
晚上回到家,路宁宁拦住了准备回房的路过,忧心忡忡地询问道。
路过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回答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我没事……”
路宁宁地眼圈刷的一下红了,瞳孔中的泪花肉眼可见。
“是不是你的癌症变严重了?”
茫然混乱的大脑在一刻仿佛被钟杵撞击了一样,让路过的思绪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他惊讶地看向路宁宁,难以置信地开口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在你撕碎的病历上看见的,胃癌中期!”
路宁宁已经泪流满面,身躯在止不住地颤抖。
从发现这件事开始,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哥哥会没事的,会去好好治疗的,可每天雷打不动依旧去上学的哥哥证明了她的想法是错的,她只能期待哥哥会在高考结束后去医院治疗自己的癌症。
可现在哥哥的表现令她仿佛掉进了暗淡无光深渊裂隙般,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的癌症是不是晚期了?”
路宁宁哭泣着问询道,现在她已经不在乎眼前的哥哥的身体里究竟是主人格还是什么副人格,她只能让那该死的癌症从自己哥哥身体里滚出去!
“没有!”
令人生厌的眼泪忽然涌出了几滴,路过上前抱住了还在哭泣的路宁宁,安慰道:“我的病还没到晚期,没事,不哭,不哭了。”
“那哥到底是怎么了?”
路过的声音有些哽咽。
“给我一些时间,高考结束,我保证第一时间就去医院治疗癌症。”
路宁宁把脸埋在路过怀里,不敢抬头,更不敢松手。
只是哭泣着回了一个嗯字。
……
晚上,路过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天花板,黑暗的环境中什么也看不到,可他的眼前却不由自主地闪现熟悉的一幕幕画面……
从近期经历的一切开始,时间跨度逐渐向前,到检查完身体回到家和父亲发生争吵,再到初三暑假,初三,初二,自己还没回到父亲身边的时候,随即就是一段断断续续不连贯的画面。
最后路过看到的画面是一堆人不知在给谁庆祝生日,但他没看清其余人的脸,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然后一切便戛然而止,记忆中的画面终止在这一天。
每次想到这儿,路过就会不由得冒起冷汗,莫名感到心慌!
他知道,那个让他难以自持的问题的答案就隐藏在那些缺失的记忆中,那是自己和他都不愿面对会想起的存在,也是引发一切的源头。
隔天,路过再度投入到了学习之中,无论上哪堂课,路过的思绪都会格外清明,贪婪吸收一切会在高考用到的知识。
往常需要十分钟才能弄懂的问题现在他只需要五分钟甚至更短,这不由得让他怀疑是不是另外一个自己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与他形成了默契:
一切都等到高考结束。
不论是事件的真相还是这具身体的归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