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借你用我原来用过的丹炉吧,它叫‘天青’。”
谢池忽感慨道:“真任性啊,大手笔,大手笔~”
“这个也是九品丹炉,两个加起来,你的狗命都不够当单位了——啧啧啧——”
“怪不得云容这么受欢迎,我要是你,知道随便借一下东西价值的话,都要感动哭了。”
确实,谢泛玉经过辟谷丹,已然切身实地体会到云容性子。
谢泛玉突然有丁点儿愧疚涌上来——
毕竟是他骗来的信任,挥霍起来,难免偶有些微不自在。
于是,谢泛玉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想着好歹对这小老板未来稍微好点儿:“云兄喜欢青色?”
“哎?你怎么知道的???”
瞧着云容快冒满脑袋问号的模样,谢泛玉笑道:“因为你的丹炉名字,都带个‘青’字。”
“而且,你的内衫。”谢泛玉指指自己领口示意,“两次见面,我瞧都是青色的。”
内门弟子的弟子袍,不像外门弟子那般顺便充当衣服作用。
毕竟,他们还不至于没余钱买衣衫,或者是法器类型衣装。
所以,内门弟子只是将袍子披着证明身份而已,除此之外毫无作用。
“确实,因为都是我取的。”云容随意聊起来时,回应便有些生涩。
“都很有诗意。”谢泛玉随性道,“以丹青妙笔绘天青,往后就请云兄赐教了。”
云容没想到谢泛玉居然还有点儿文人雅风,惊喜之余雀跃道:“赐教谈不上,原本就是借着入门早,能稍微给你些经验,聊胜于无。”
“已不胜感激,足矣让我这一窍不通的研习多年。”
云容笑眯眯的说:“谢兄先前所言并不副实,倒像是惯会与人交际的模样。”
谢泛玉对他性格多些了解,现已能顺当的不疑有他,半真半假的应道:“其实分同谁交际的,云兄真诚良善,令人不觉亲近。”
“自夸自大些讲,我与云兄大概能称上句‘一见如故’?”
云容笑得前仰后合,谢泛玉又重温了番他此前揽客时,状似殷勤,实则活泼居多的样貌。
待笑罢,云容才掏出本册子。
册子厚度堪比电脑主机机箱,打眼瞧书封面,却并无书名,上头还挂着五彩斑斓的不明汁液干涸后痕迹。
谢泛玉瞧着叠在一起书页明显新旧不一的分层模样,将巨大号册子接过抱着。
册子脱了手,云容神情恢复常态,不必谢泛玉问,他便适时说:“它原本是多册书籍,记载丹药材料有所重复,我为着使用查阅方便,才做成这样。”
“如此珍贵之物,我会好好珍惜,直至它完璧归赵。”
云容点点头,鼓励了谢泛玉一番,今日却并未给谢泛玉演示炼丹过程,甚至基础的都没讲,只为谢泛玉指出册子前小部分,叫他尽可能早些熟记并能分辨各类材料。
谢泛玉坐在柜台后头,翻阅背诵之余,发觉云容还挺适合做老师的。
他还以为云容会直接塞他个常见丹药的丹方,演示一遍再叫他做,结果居然是从打基础开始。
看来真是把他当成对丹药一途真心喜爱的求学者,在尽可能细致为他打算了。
察觉到谢泛玉心绪有些飘忽,谢池调侃道:“怎么,骗了纯情青年,心中居然还有愧了?真不像你——”
谢泛玉不过想了下教学手段问题,但听谢池见缝插针,他不由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把你教坏了,你的那点子多愁善感大抵就等价交换归我了?”
“别恶心我!我那是开玩笑的你听不懂吗!?”谢池嫌弃道,“你这家伙的愧疚,能维持三秒我都算你破纪录!”
“哎?那是谁刚才说我‘心中有愧’——”
谢池乖觉沉默,不再同谢泛玉斗嘴。
没辙,它就没赢过一次。
说着鲜有来客,但每日还是能迎来些攒够钱来买心仪丹药的外门弟子。
其中不乏有些就算不买,也帮云容拉客来,刷存在感的人。
说到刷存在感想抱超级粗腿的外门弟子,因为云容一直独来独往,只有个师姐偶会“纡尊降贵”来此,给云容送点东西。
所以,他这种拥有金丹修为的五级炼丹师,是但凡知悉点儿消息,都想跟随的对象。
想想看,云容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儿丹药出来,那就是修为和灵石,更别提丹药在修炼者中的重要程度了。
一个炼丹师,就算再菜,能炼出丹药来,那也是吃香的。
谢泛玉头日上工,就在随云容接待来客和读书看画上结束了。
云容驱使灵气,拉上半截店铺门板,“书你就带回去看吧,不必着急。”
谢泛玉将那本大册子收进储物袋,点点头,问道:“云老板不走吗?”
云容白日里纠正过他,他们目前算是互助友人,留他在此,无非是学习方便和帮工。
此时听谢泛玉故意的客套,虽他并不知谢泛玉乃故意为之,但难免再次纠正,神色严肃不少:“你若是往后再叫‘老板’,我就不让你来了,丹药也不卖你。”
“云兄。”
“这才对嘛——”云容满意道,“我有时不回峰里,留宿店铺后间儿炼丹。”
谢泛玉奇道:“你住在这儿?”
“有什么不对吗?”云容回首望眼分割店面与后屋的帘子,自认并无不妥。
谢泛玉早在看云容丹炉时便进去过,当时不动声色环视一周,四面都是摆放各类不算值钱炼丹所用材料架子,哪儿有住人的位置?
等等,他是看到一堆稻草来着……
谢泛玉说出了自己的大胆猜想求证:“云兄晚上就睡稻草堆里?”
“是啊。”云容肯定了谢泛玉的猜想。
“……”还真是,不拘小节呢……
辞别云容,谢泛玉正想着给这小圣母弄张床,礼尚往来番,目前还没发月钱,要不要去卖两颗辟谷丹去换时,就有人掐着点,捡他瞌睡来主动上门服务,送枕头来了。
彼时,谢泛玉同谢池正吐槽:“目前这身份,可真麻烦。”
“兜里有钱,却碍于被暗地里盯梢,不好消费。”
“唔,这般说来,你处境好像失信被执行人一样……”谢池脑子里现代知识不少,当即找了个符合谢泛玉的“词条”出来,给他对号入座。
“你倒是说说,我哪儿失信了?”
“小玉,你浑身上下,还有可信的地儿吗?”谢池虽是反问回去,语气却笃定,抑扬顿挫起来倒更像因确信而行故意嘲笑。
谢池语气平淡:“性别男。”
“9……”
“云容能帮我暂解一时之急,可终归非长久之计。”谢泛玉边思量,边收敛玩笑心思,对谢池说,“看来,有小靠山不够,还得再眺望番又大又牢靠的,最好一步到位。”
谢池心领神会,认真思索番,才说:“栖霞宗因海纳百川,占地颇广,所以鱼龙混杂,各色修士都有,不好管理。”
“最终,导致大家都是各管各的,虽然有执法堂存在,但也不过是见风使舵。”
说及此处,谢池口气讥讽:“涉及规章制度,也就是恐动摇宗门根本利益,他们会管,旁的嘛~”
“譬如私人恩怨啦,决斗啦,抢劫啦等等,这类修士中层出不穷的常规操作,没好处的话他们是不管的。”
“你想想看,弟子多成这样子,要养多少执法堂弟子才能管得过来,让他们和乐融融,心心向善?”
“更何况,没有斗争的修真,哪来的动力发狠进步呢~”
谢池沉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最好能到内门长老那儿做个弟子。”
“噫~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谢池忙否认。
谢泛玉正待说点“因果循环”之类的话调侃调侃谢池,却被人“打劫”了。
此刻他才出繁荣商店街,拐进条回去路上人不多的小巷子。
前方突然出现两个人,一人手提柄长剑,另个则是长枪。
与此同时,身后一道气剑袭来,直取后脑要害。
谢泛玉因着被监控,是以出门儿来都处处留心,此偷袭于他而言,现下不过小菜一碟。
他略略偏头,并未回首去看其发出者方位,便躲开气剑,腿脚灌注灵气,原地一跺便登上房顶。
周围星散路过外门弟子,除了喜欢捡漏儿的,悉数唯恐避之不及般散开,装作没看到似的脚底抹油。
执法堂都不管此类情形,所以大家都怕惹麻烦的情况下,巷子会被打斗波及范围内,很快只剩下谢泛玉和前后包围三人。
谢泛玉并不理会他们,登时拔腿就跑。
只不过,他边跑路,于屋顶闪转腾挪间观察,还边对谢池遗憾似的道:“这三个的圣母值加起来小一百,好可惜啊——”
“可惜个屁!”谢池骂道,“抓紧跑吧你!要不是有我的丹药让你基础起飞,这三个够你狠狠喝一壶!”
“没准儿我们的大业才开头,就要陨落了也说不定!”
“你瞧瞧!你瞧瞧!”谢池眼看着谢泛玉险险躲过三道气剑连发,袍子下摆被划破条大口子,露出里头裤子来,尖叫出声,“你一个炼气期六层!怎么打两个六层加一个七层!”
谢泛玉连跑带闪的,还不忘同谢池调笑:“可算让我逮住机会,小圣母的新床有着落了!”
“快看看!他们武器都是几阶!”
谢泛玉问完,竟是朗声大笑起来。
他此一笑,是因着目前见识不足,只通过资料来学,无法瞧上眼便分析出对方武器几阶,突然来了案例看看,有些兴奋。
后头三人紧追不舍,正气恼自己修为分明比谢泛玉高亦或扎实,怎么就撵不上这么个废物时,听到谢泛玉还有心思笑,可更是火冒三丈!
“孙贼!休走!!!”
“跑来跑去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给老子停下来!!!”
“该死的!跟个王八似的!有种笑!我要打得你给我哭!!!”
“……”
“啧!”谢池眼看着后头三人愈发卖力追赶,叫骂不停,还不时丢出气剑和灵气凝聚团之类的来砸,心提得老高。
反观谢泛玉,听叫骂不恼不说,还当自己在遛狗似的“哈哈哈”笑个没完,无比嚣张,真TMD跟狗一样!
但谢泛玉是它栽培出来的,它对谢泛玉倒也有信心。
只要谢泛玉不脑抽,回头开始打架,闷头逃跑就行了。
除非实力过分碾压,否则同境界上下两级这块儿修为的,谁也别想追上他。
“你少想有的没的,使出你吃奶的劲儿来!!!再跑快些!要追上来了!!!”
提醒完,谢池才回道:“那个鞭子是垃圾,连一阶都够不上,长剑和长枪倒是不错,三阶。”
“嘁——”谢泛玉嫌弃道,“还以为更值钱些。”
谢池对谢泛玉“好高骛远”发言持忧虑态度,立时忘记前一秒自己还希望谢泛玉快些脱身,教育道:“三阶武器好歹价值几千下品灵石,你稍微有点儿存款就飘的态度,要改改!”
“想想今天见识到的‘丹青’和‘天青’,有价无市啊~”
谢泛玉充耳不闻谢池的“苦口婆心”,感慨道:“算啦算啦,苍蝇再小也是肉,谁叫我现在是个穷b呢~”
“正好,目前修为提升,万象归一诀也能开始玩儿cospy了~”
谢泛玉说着,不待谢池反应,借着刻意拉扯不远不近距离观察几次后心得,仿照手持鞭子之人发出气剑,回手还了一招儿。
只不过,对方为着节省灵气,加上不确定是否能打中,都是单发,频率也不高。
但谢泛玉就这招就不同了!
他直接洒出一整片剑雨,也不管是否有未退去的围观群众,来了场盛大的!
谢泛玉并非乱打一气,而是有目的性,预判着聚集到追击最近那人方位。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震惊同时撑起灵气罩抵御,却不想威力竟然如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