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个老头伸手抓过来的时候,姥姥的嘴突然念叨了几句什么,接着我眼一花,就见身边突然多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她面目端庄,妩媚动人,俏脸上不怒自威,满头乌发盘在脑后,纤细苗条的身影挡在了我的身前,看着那个老头。
老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口里大声的呵斥道:龙三姑,你莫要趟这个浑水,今天我是非报这个仇不可!
姥姥对着这个姑娘恭恭敬敬的说:三姑,这个事并不怪小翼,孩子小不懂事,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一个孩子,不是自己没数吗?能怨孩子?
老头说:是,她是个孩子,但是她的八字奇特,是百年不遇的阴中至阴,得她一泡童子尿掩盖,我跟在她身边就能平安渡过雷劫!
龙三姑也是一声冷笑:愿赌服输,既然你把宝押在了一个小孩子身上,就要接受输的事实,我既然身为弟马的保家仙,就不能看着你欺负我的弟马,满丫头,背上你的小外孙走。
姥姥一听立马蹲下让我上背,我在极度的惊吓中还不忘在心里笑:姥姥那么大年纪了,那姑娘竟然叫她满丫头,真是可笑。
那老头怎么能轻易让我们走?他大喝一声:龙三姑,我姓黄的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插手这件事,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黄老大,我不怕你,你若非得认死理,那就随你便!
龙三姑说话间,姥姥已经背着我小跑起来,那个黄老大在后边追赶,那姑娘从容的跟在姥姥身后,并不去理会他。
也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一阵沙沙的声响,这阵声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放眼看去,就见漆黑的树林子里到处窜动着各种蛇,树上也挂着无数的蛇,这些蛇吐着信子向着那个老头围攻,而那个老头这时候也现了真身,竟然是一只毛已经白了大半的大黄鼠狼!
我在姥姥背上回头看着那只黄皮子与群蛇缠斗,姥姥已经背着我走出了那片树林······
我跟姥姥到家的时候已经四更天了,我远远的就凝神盯住家的地方,让目光穿越墙壁,进入到家里。
我看见父母和哥哥睡在炕上,而那个女人和轩哥也飘在炕前的上空,似乎因为我不在家而不开心。
我对着姥姥说:姥姥,你能不能看见她们?
姥姥说:傻孩子,你以为天眼那么好开?姥姥有那个造化就好喽,你这孩子真是造化匪浅啊,八字奇特,再加上天生的天眼通,将来啊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事呢,唉!
就在我跟姥姥站在门口往家里看的时候,轩哥已经看见了我,他兴奋的向着我飘过来,他的母亲跟在后边,看着他慢慢向我靠近。
我见轩哥过来了,也高兴地对着他笑,但是,他突然停在半空中不再往前挪动,他的妈妈也突然地的满脸戒备,我以为他们是看见了姥姥,却发现我错了,他们,是看见了龙三姑!
此时的龙三姑一脸肃然,她看向那娘俩,森然的问那个女人:你为什么不去投胎,赖在这个家里,是想干什么?
那个穿绣花鞋的女人温柔的看了看儿子,又扭头对着我看过来,那眼神竟然令我浑身一激灵。
我为什么不去投胎?呵呵,难道我不想?
可是,我走不出这个院子,我也舍不得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命苦,没出生就跟着他苦命的娘来了,他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可怜的娃,我要看着他娶了媳妇才能放心,可我的儿媳妇还没长大,我要看着她长大,有人答应我,只要她过了十六岁,就可以给我家轩哥做媳妇了······
一股寒意从脚下嗖的蹿到头顶,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想想过去的那些日夜,太可怕了。我已经从她们的对话中知道了这母子二人竟然是鬼?
无耻!人鬼殊途,岂能任你为非作歹?听我一句良言相劝,到东岳庙接受东岳大帝的审判,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再执迷不悟,不仅仅毁了你自己,更毁了你的孩子,你已经毁了他一世了,还想让他万劫不复吗?
哈哈哈哈,说得容易,我即便是现在收手,等待我的,也是灰飞烟灭,与其这样,还不如堕入魔道。
穿绣花鞋的女鬼面目狰狞的咆哮着,而她的儿子则吓的躲在她身后,充满幽怨的眼睛看着我们。
龙三姑怒气冲天,却是无可奈何,因为她进不了我家的门,门上的门神虎爷把着门呢。
就在这时,村里的鸡开始打鸣,那母子二鬼忽悠就不见了,天色蒙蒙发亮,已经五更天了。
姥姥伸手拍门,很快娘就把门打开了,一脸惊奇的看着我们:娘,您这么早就来了?是小翼混账折腾姥姥了吧?
姥姥没说话,一脸凝重的看着她的二闺女:二曼,你们家必须得重新找地方盖房子,这里不能住。
我的娘看着她的娘:娘,您大清早的来,就是为这事?
是的,专为这事,我刚才看了看,你们家很不对劲,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嫁过来,你看见谁家好好的把房子盖在坟地里······
娘做了手擀面端上桌,我们一大家人陪着姥姥坐在炕上吃饭。
吃完饭后,爷爷坐在炕头上,点着了他那自制的小碗般大的铜烟锅子,狠狠的吸了一口,两股白烟从他鼻孔里窜出来,屋里顿时弥漫起呛人的烟雾。
他抽了两口烟,才对着姥姥说:亲家,你看我们家,虽说是我当家,但我常年在外,家里什么也顾不上,他娘走得早,得亏了亲家您调理的好闺女,把这个家打理的板板整整,您说另外找地盖房子,哪有那么简单?
不要说咱们折腾不起,就算是不愁钱,村里也不会给咱们地皮呀?
再说了,破家值万贯,咱们这个家,小日子还算得上舒坦,没必要再去折腾,遭那个罪干嘛呀?
姥姥沉吟了一会,说道:亲家,那就这样吧,让小翼十八岁之前,就住在我那里吧,我给带到十八岁,等过了十八岁,我就不管了,您看怎么样?
爷爷抽完了一锅烟,磕掉又摁满了一锅,闷着头抽完,把烟锅子在炕沿边重重磕了磕,对姥姥说:亲家,咱们离得也不远,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一袋烟的工夫就跑个来回,在哪里都一样。
爷爷回他的屋里去了,爹下地干活,娘给我收拾了一个包袱,一边收拾一边抱怨:娘,您这是干啥?
姥姥一脸严肃的说:我说了你又不信,早就告诉过你,家里不干净,你们都不信,那我只能把小翼带走,以后,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