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美凤气得龇牙咧嘴,周楚飞也垂着头不说话,到了家,蒋美凤扔下包裹,气冲冲地往房里冲,瞥见瘫痪在床上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贱蹄子考了状元?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想看我笑话?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往京市去一责电报,你活着还有什么用?怎么不去死!”
蒋美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男人头瞥向墙里头不说话,苍老的脸上露出些许黯然。
蒋美凤临走前,把这个死瘫子交给邻居来负责,每个月给邻居3块钱,让邻居每天送顿饭过来,饿不死就行。
邻居还算好心,经常给他送点东西来,偶尔帮忙倒一下尿盆,给他擦擦身子,否则这么久,后背肯定要烂掉,生疮的。
蒋美凤气不过,舒蕙在外头赚钱了,楚榆也考上了清大,这日子过得相当不错。上次周楚飞去要钱,舒蕙一分不给,赚那么多钱,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给儿子用,她还想上天不成?
蒋美凤气坏了,满心想着对策,打算给舒蕙一个教训。
这几日,楚榆吃了睡,睡了吃,脸色比上学时好看了许多,明天就要过年了,家里天天飘着肉香味。
邓芳萍炸了猪油渣,知道楚榆爱吃,端了一盆出来。
“尝尝舅妈炸的猪油渣,倒点盐,可香了。”
楚榆捏了一口,差点被香得灵魂出窍,后世的猪油渣都没有这么香了,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油渣。
刚吃了几口,舒蕙从外面进来了,脸色有点难看。
“怎么了?”
“刚才,你弟和你奶奶来找我了。”
楚榆皱了皱眉,周楚飞那小子被她教训了几次,应该不敢再来找,听周芳春说过,蒋美凤带他去京市找周建安了。
“不是去京市过好日子了吗?不是说后妈对他好,从来舍不得打他,天天给他买好吃的?人过得好的时候,绝不会回头,能回头就证明没过好,怎么着,戴琴雪是拿针扎他了,用火钳戳他,还是用开水烫他了?”
舒蕙直叹气,“谁知道呢,这孩子去了一趟京市,倒是沉默了不少,整个人都阴沉沉的,身上有不少伤。我问他他就说是自己撞的,但那哪里是撞上啊。可能戴琴雪给他罪受了。”
“活该!”楚楚骂了句。
舒蕙心情复杂,孩子是她生的,她不可能不心疼,可这孩子确实伤了她的心。
当初她被周建安背叛,带着女儿赶出家门,周楚飞的态度无疑是双重伤害,甚至比周建安更让她痛心。
这一年多,舒蕙忙着肉夹馍店,人一忙起来,就会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也没时间想周楚飞。
母子俩到底生分了一点。
“他找你干什么?”楚榆问。
舒蕙有点迟疑,却还是实话实说:“找我要钱过年,说家里没钱了。”
“那你给了?”
舒蕙知道楚榆想给楚飞一点教训,也知道楚榆容不下蒋美凤,可蒋美凤威胁她,说要去清大闹,说楚榆不孝顺长辈,不管亲奶奶的死活,让清大的老师学生都知道楚榆的真实面目。
舒蕙可以不管周楚飞,却不能不顾楚榆的名声。
女孩子家的名声多宝贵啊,清大那种地方机会多,要是领导们信了蒋美凤的鬼话,肯定会断了楚榆的前程。
舒蕙思来想去,只好掏了50块钱给她。
楚榆无奈,拉着舒蕙的手,“妈,你一出手就是50,她要上瘾了,觉得来钱太容易,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难道你次次都要被她胁迫?再说,我又没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她敢去清大闹,我就敢让她回不来。你女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二楼,你实在没必要为我担心。”
舒蕙听的一怔。
楚榆又跟她说了戴琴雪的事。
舒蕙有些意外,周建安不顾一切跟她结婚,就是以为自己能攀上高枝,结果,戴琴雪的竟然是个骗子?
舒蕙还有点回不过神,周建安的事跟她没关系,她就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女人怎么敢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榆实话实说:“妈,我跟戴东林谈恋爱了。”
“什么?”
舒蕙有点回不过神,半晌才蹭的站起来,戴东林这小伙子不错,身材笔挺高大,人也长得帅气,舒蕙从小在农村长大,真没见过这么俊的。
人家又是京市户口,家世好,门第高,舒蕙从没想过高攀。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楚榆有些不好意思,“高三就谈了,谈了一年多了,之前怕你担心,觉得谈恋爱会影响我学习,我没敢告诉你。”
闺女有主见,可这事也做的太有主见了点,谈了一年多,感情稳定,俩人或许都互许终生了,舒蕙再提出反对,实在不合适。
“他家门第太高了,你将来嫁过去,日子会不会不好过?”
楚榆笑着搂她,“女人也不是非要结婚,不结婚一个人过也蛮好的,重要的是有钱有房有养老保险。”
舒蕙好笑地看她,“有钱固然好,不过妈还是希望你能找个好男人,顺顺利利过一辈子。”
不过楚榆聪明,会赚钱,又是清大毕业的,人还漂亮。舒蕙和周建安都长得不错,却也没想过能生出这么美的姑娘。就她姑娘这长相,配戴东林足够了。
楚瑜把去戴东林家做客的事,告诉了舒蕙,“戴琴雪她妈妈是戴家的保姆,她也认出我来了,就算蒋美凤不来找我麻烦,戴琴雪为了自保,也会有所行动。”
大过年的,提起这些不讨喜的人,楚榆只觉得晦气。
过年是喜事,舒家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楚榆拿出京市买来的糖果,装了足足五个盘子,舒家日子虽然好过了,可邓芳萍和舒蕙骨子里都很节俭。
夏天那会,小江的凉鞋断了,嚷嚷着要买双新凉鞋,邓芳萍愣是没舍得,用针给他缝了几下,觉得不结实,又让舒兰用缝纫机加了几道线。
农村人穷惯了,做不出奢靡浪费的事,觉得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才算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