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停在肉夹馍店门口,戴东林一眼就看见在店里忙活的楚榆,他媳妇跟镀了层光似的,到哪都是人群焦点,怎么看都看不够。
戴东林快步走向她,路过舒爱国身边,还喊了句:
“二舅。”
“哎,东林啊!”舒爱国呵呵一笑,“你小子忽然喊我二舅,我还有点不习惯,喊我叔就好。”
“没事,多喊几次就习惯了。”
舒爱国没往心里去,心说这小子挺有礼貌的,喊的这么亲密。
“东林,你怎么来了?”
楚榆背着手,忍住笑意,“二舅,他是来找我的,我不是刚去了一趟温市吗?戴同志有不少关于服装方面的想法,想和我交流。”
“交流好!你们年轻人就要多交流!这里没你的事,你跟戴同志忙你们的去。”
戴东林眼睛一直跟着她,看着她收拾东西,洗手擦手,最后背上一个小布包出门。
戴东林替她拉开车门,又叫住骑车卖冰棍的大哥,买了根奶油冰棍给她。
“考试考的怎么样?”
楚榆咬了两口,“还不错,周一应该就能出成绩,明天我得去一趟泉安市。”
戴东林已经从楚湘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明天泉安港口来一批走私货,戴东林也得过去,正好可以捎她。可他要是不顺路呢?德阳离泉安近,火车班次少,出行都靠大巴,难道她打算坐大巴去泉安进货?
前天,泉安有个女孩子在大街上被人非礼,事情影响恶劣,泉安已经开始严打。
这节骨眼上,她竟然想揣着大笔钱,坐大巴去泉安?
戴东林光想想都头皮发麻。
楚榆并不知道这件事,戴东林捎她过去,她也松了口气,她并不害怕出远门,只是货物多,一个人顶着烈日,拉着两百件衣服进进出出的,身上还带着几千块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被人拦路抢劫都是轻的,要是遇上更恶劣的事,这年头没有监控,只能自认倒霉。
她不是不知道有风险,正因为知道,才问沈珠雨要不要进货,就是想让沈珠雨接她,两个女孩结伴进货,总比她一个人要安全。
“以后你去外地都跟我说一声,我不是次次都能送你过去,但我会帮你安排好,总比你自己去安全。”
“知道了,男朋友!”
次日一早,戴东林去山关村接她,廖红梅远远听到喇叭声,趴在门口看了好一阵子,牙关直发酸。
这楚榆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钓上这么有钱的男人,早知道舒蕙投奔他们时,她就该让人进来。
好在她也不算差,研究了一个星期,终于把舒蕙的肉夹馍给复制出来,虽然味道还有点差别,但外观上至少有七成像。
“嫂子!”米飞冲楚榆直笑。
楚榆递了两个肉夹馍给她,都是舒蕙早起做的。
米飞还真有点馋这肉夹馍了,他最近跟戴东林跑泉安,泉安港口也有家肉夹馍小店,说是外地商人来做生意时,带过来的技术。
米飞挺高兴,一口气要了四个,吃起来才知道,不是所有肉夹馍都叫舒家肉夹馍,楚榆家做出来的这口味,外头真心吃不到。
别看楚榆年纪小,还挺会照顾人的,又给他开了瓶汽水带上,米飞边吃肉夹馍边和汽水,心里早已认定了这个嫂子。
大巴车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戴东林开了两个小时就到了,只是路途颠簸,楚榆被晃得有点晕车。
戴东林在路边买到一包酸梅,楚榆含着酸梅,才好受些。
泉安港口吞吐量不如国内大港,但在德阳周边城市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从南方到北方的海运一途,泉安是必经之地。
沈珠雨站在港口等她。
“楚榆!”
楚榆笑笑,“等很久了吧?”
“可不是,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到,一早就来等着了,”沈珠雨瞥向戴东林的吉普车,这年头开四个轮子的可不是普通人,“这是你男人?”
楚榆没否认,“我对象。”
“你对象真够帅的!”沈珠雨冲戴东林笑笑,眼神跟楚湘一模一样,嗑cp简直要嗑疯了,“帅哥和美女处对象,我也就放心了。我认识一个妹子长得可漂亮了,偏偏找了个抠门的猪头男,我每次看到那男人都恶心的想吐,她却当宝一样,说男人丑才可靠。”
楚榆有点外貌协会,戴东林长得帅,身材好,她才会答应跟他处对象,换一个长得丑的男人……
那还不如做个单身富婆。
戴东林有事要忙,找了一个叫老马的人跟着楚榆。
老马都是远远跟着她们,从不在人前出现,隐形的十分彻底,楚榆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你对象对你挺好的,做事靠谱。”
沈珠雨又拉着楚榆问东问西,“你进了那么多货全卖完了?”
“卖完了。”
“我的20条喇叭裤也卖完了,你卖多少钱一条?”
“35!”
“多少?”
沈珠雨瞪大眼,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喇叭裤刚报了价,就被人疯抢。
“我才卖20一条,我寻思着那玩意太不正经,肯定不好卖,就低价给出了,赚了一百多块钱,我还挺高兴的,觉得卖服装至少能赚点小钱!谁知你一条裤子赚20条!这么说,你卖衣服比我卖涩情杂志还赚钱!”
没有内卷的年代,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就是制定规则的人,螃蟹怎么吃自己说了算,又不是做慈善的,千里迢迢去一趟温市,批发回来的衣服,一件就赚几块钱?
这可是服装有五倍利润的黄金年代,房地产爆火之前,服装的利润能堪比房地产,比沈珠雨卖青涩杂志赚钱,实在没什么好惊讶的。
“你还卖青涩杂志?”
“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回去想了一下,确实不能冒这个险。第二天,我又回市场,按照你的清单进了点货,生意非常火爆,两天不到,蛤蟆镜、发夹、裙子、裤子都卖差不多了,我还挺高兴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卖货天才呢!原来是价格定便宜了!”
价格便宜招来的都是贪便宜的顾客,她一条裙子赚几块钱,人家都嫌贵,恨不得叫她亏本卖。
楚榆价格抬得高高的,顾客却抢着要,沈珠雨听说她还搞什么预定,就觉得自己在做生意这一块,比楚榆差得很远。
“价格可以调整,不卖青涩杂志是对的,我听说泉安已经开始严打了。”
说起这事,沈珠雨也有点后怕,昨天公安扫街,她差点以为是来抓她的,好在公安查了货,看到是衣服后就把她放走了。
幸好她没把楚榆的话当耳旁风。
货轮入港,楚榆的货也到了。
跟她们接头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名叫季开。
楚榆和沈珠雨清点完货,把钱直接给了季开,这都是陈老板电报里交代的。
季开是陈老板半个同行,是做出口桌布生意的,俩家生意不重叠,这次季开去北方谈合作,陈老板就托他把货带来。
温商一向团结,陈老板和季开多年朋友,不怕他吞了这区区一千多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