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京市冒充警察被杀案终于有了进展,骆康成通过多方打听,确定了这人的身份,并顺利找到了陈雪。
陈雪是个洗头妹,她曾经伺候过周建安,无意中怀孕后,就想赖上周建安,从周建安那要点钱花花。
陈雪并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伺候过那么多男人,周建安不是其中最强的。
跟周建安那晚只有一次,跟其他客人却能一夜好几次。
在陈雪看来,做的越多概率越大,她这孩子未必是周建安的,不过周建安肯给钱,是不是并不重要。
“陈雪是吧?你认识赵强吧?”
赵强是陈雪相好的。
陈雪愣愣的点头,“认识。”
“你俩什么关系?”骆康成问。
陈雪说是洗头妹,可说直白点,就是干那行当的,她这行的人见到公安就害怕,生怕被罚钱抓去坐牢啥的,骆康成面色冷肃,说话时没有一点表情,陈雪就更怕了。
陈雪哆嗦了一下,眼神躲闪,“我就是……跟他谈过一阵子,后来他经常出去赌钱,还拿我的钱包养别的女人,我就跟他分了手。”
骆康成见她太过紧张,就说:
“你别怕,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查你的老本行,是想找你问点话,你如实回答,回答的好,能提供对公安有用的办案信息,我这次可以不查你的洗头房。”
老板连忙给陈雪使眼色。
女老板见多识广,替陈雪回答道:
“她跟赵强谈过3个月,大概就是去年下半年的事,后来赵强摸她口袋,偷她钱去赌钱养女人,他们就分手了。这件事我们这的姐妹都知道。”
陈雪直点头。
“你上次见到赵强是什么时候?”
陈雪愣住了,她不敢实话实说,上次她把周建安给她的活,转给了赵强,俩人说好平均分账的,可赵强倒好,这厮收到钱就没声音了,陈雪觉得是周建安又给了他一笔钱。
他不想分给自己,就卷钱回老家了。
骆康成看出她的犹豫,他是个老公安,陈雪这样的根本禁不住他盘问。
“你有什么说什么,要是隐瞒不报,妨碍公安执法,严重是要坐牢的。”
陈雪不敢隐瞒了,说了具体时间。
“你认识周建安吧?你跟周建安是什么关系?周建安跟陈强之前是不是通过你联系上的?”
陈雪吓到了,她万万没想到真是这事,她就觉得是赵强绑架周芳春的事暴露了,公安要找他们算账,再说互助会卷款跑路的事,整个京市都知道了。
她肯定要坐牢的。
她胆子实在是小,骆康成只得又威逼利诱,陈雪才吞吞吐吐地说了:
“认识,他是我的客人,他跑路之前找到我,要我找人关周芳春几天,说事成后给我一笔钱。我觉得这钱不赚白不赚,再说就关几天,也没啥大事,就叫赵强去了。可他收了钱就跑路了,之后再也没联系过我。”
骆康成盯着陈雪的脸色,这女孩不像撒谎的,不过事情经过跟他推测的相差无几。
那赵强十有八九是周芳春杀的。
陈雪就怕公安抓嫖,急道,“我伺候周建安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你们不能因为去年的事抓我吧?”
骆康成盯着陈雪,沉声道:
“我们需要你去一趟警局。”
“去去……警局?你不是说这次不查的吗?”
骆康成叹息一声,“不是为了那件事,是想叫你配合辨认尸体。”
陈雪脸色一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才明白赵强在行动当晚就没了。
程兰君配合极了,就觉得新来的骆局长简直是神人,错综复杂的案件在他手里很快就有了结果,并且还把案件和互助会联系上,让整个案子更加神秘、扑朔迷离。
不出意外,周芳春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突破口。
骆康成刚来京市就拿互助会开刀,又用极短时间侦破了一起假冒警察的无名尸体案。
这个案子一旦曝光,整个华国都会轰动。
人们会惊叹这位新任局长的办事效率,称赞他是真正为民办事的局长。
不出意外,骆康成要立功了。
这位新局长的前途功不可没,程兰君庆幸自己没跟错人,做起事来也更有干劲儿,很快就劝说陈雪前去辨认尸体,并最终确认了死者就是她的前相好赵强。
案件有了突破口,下面就是如何撬开周芳春的嘴。
骆康成去了审讯室,亲自见了周芳春,周芳春盯着他看了很久,她当然认识骆康成了,当年在德阳时,茅光誉请骆康成吃过饭,周芳春也跟去了,俩人在酒局上打过照面。
当年骆康成还没升副局长,也没有变成植物人。
他不被局长喜欢,可因为他实在能干,德阳的公安局长指望着他做点实事,他在德阳也算呼风唤雨。
骆康成遭遇变故时,周芳春还挺唏嘘的,跟茅光誉说:
“这种人真是傻,有什么事真的肯拼命,也不想想人命就一条,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没人会念你的好!他好歹也跟人家老郑学学,那个老郑最滑头,遇到人家落水都不救,故意等人家没气了再跳下河。也就骆康成傻……变成了植物人,这辈子算完了。”
周芳春没想到,植物人还能醒来,更没想到,隔了数年,隔了几座城市,她和骆康成能在京市的公安局重逢。
这一次,骆康成是京市分局长,她是犯罪嫌疑人。
周芳春无比唏嘘,当初认识时,她是个高高在上的领导老婆,算是半个官太太,后来她男人倒了,她也走上歧路,再后来跑路不成,还变成阶下囚。
骆康成却坚持着自己的道,一条路走到黑。
竟也让他走到这个位置。
周芳春笑笑,心情不错地打招呼:“骆局长,好久不见。”
骆康成颔首,在他对面坐下,程兰君拿本子进来记笔录,骆康成盯着周芳春说道:
“周芳春,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赵强的死跟你有关。”
周芳春听到这个名字时无动于衷。
骆康成并不怕,继续说道:
“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在你跑路当晚,拦下你轿车,要带你回公安局的男人赵强并不是公安。”
周芳春抬头,被关押久了,她变白了一些,人有些木木的。
“你没听错,他不是我们公安系统的人,他只是偷了公安的衣服,想假冒公安拦下你的车,目的是为了不让你跑路,将你带去隐秘的地方关上几天。”
这一次,周芳春终于有了反应,她不可思议地摇头,觉得格外荒唐。
“我明明看到他穿着公安制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根本不认识他!”
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情绪格外崩溃,骆康成证实了她的想法。
“你没猜错,一切都是你的弟弟周建安指使的。周建安知道你要跑路,可你若是跑路了,他就得留下来背锅。他不愿意坐以待毙,就找赵强去拦下你,把你关个十天半个月,再把你放出去,让你替他顶罪。可他万万没想到,有些事是不受控制的。赵强拦下你的车,威逼恐吓你,你急着跑路,觉得回警局必然死路一条,便一不做二不休,用石头砸向赵强的后脑勺,并把他推下了河!我没说错吧?”
那一晚的景象陡然浮现在周芳春眼前。
漆黑的夜晚,她开着车准备跑路去港城,半路却被一个壮汉公安拦下了。
那公安吓唬她,她本来就紧张,她不想回公安局等死,干脆找机会砸晕了那公安。
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行踪,她又把人推下河。
那个男人重极了,周芳春费了不少力气,出了一身冷汗,她浑身脏污,抬头却看到一片皎洁的月光。
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可她万万没想到,那公安竟然是假的,一切都是周建安设的局。
原本她只是山关村一个不起眼的农家女,因为傍上了茅光誉,成为农村人口中的官太太,威风一时,也越走越偏。
她跟楚榆过不去,设计陷害楚榆,却让茅光誉扯进了邱家的案子。
茅光誉表面上跟她相敬如宾,背地里却跟女下属搞在一起,还生了儿子。
她周芳春的人生就像个笑话。
算计一场,却总是空。
周芳春忽然仰起头,疯狂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流了下来。
她就像个被抽走元神的稻草人,麻木地坐着,良久,才认命地发出一声叹息:
“骆局长,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