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豪阳被提出刑部大牢带回巡院狱,如此一来刑部的官员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摆脱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李岱渊马上提审了周豪阳,却见他衣着干净,身体康健,应是被抓以来从未被刑讯过,在狱中也没有受到半点苛责。想必是上下打点使了不少银钱。
周豪阳和李岱渊虽然同朝为官,但是并没有什么交情。加上这巡院狱不比大理寺和刑部,是出了名的进来容易出去难,又不受大盛律法约束,就算是身为从三品将军的周豪阳也不由得胆战心寒起来。
再加上周豪阳才被带到巡院狱就被李岱渊提审,根本没给周家打点的时间,故此站在堂下的周豪阳不免害怕的颤声问候道:“见过少监大人!”
李岱渊微微颔首,正色道:“看周将军气色不错,想来刑部大牢的条件不错。”
周豪阳不知李岱渊此话何意,只得含糊应道:“还……还好!”
“周将军为何突然翻供?”李岱渊直奔主题的问道。
“少监大人有所不知,当日我确实是因为酒醉根本就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可是那大理寺卿胡大人却说,只要我承认失手杀人,就能保我不死,只需罚钱就能抵罪。”周豪阳脸色难看,向李岱渊解释道:“故此我才轻信了胡大人的话,在过失杀人的供状上签字画押。可是没想到刑部却将我改判为死刑,如此一来,我只得在狱中喊冤了。”
大盛律令规定,即使是已经上了刑场,只要是人犯翻供喊冤,也要将案件马上发还重审。
李岱渊盯着周豪阳的眼睛,沉声道:“周将军的意思是,徐将军并不是你杀的?”
“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周豪阳含糊不清的说道:“因为那晚我实在是喝多了酒,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是完全不记得了。”
“也就是说徐将军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周将军你自己也拿不准?”李岱渊确认道。
“可……可以这么说吧!”
周豪阳明显不愿意承认,但他也不敢完全否认此案与他毫无关系。
李岱渊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周将军现在是不承认大理寺所做的甘结?”
“那倒也不是……只是……因为那供状上说我自己承认了失手杀人……这实在是与事实不符!”
周豪阳有些为难,原本大理寺的判决是对他有利的,可他现在却又不得不主动翻供。
“若是巡访使司查明,徐将军真是周将军你亲手所杀,又该如何说?”李岱渊锐利的目光盯着周豪阳,郑重其事的问道。
“这……这……”周豪阳一时不知所措,支支吾吾没法回答。
“周将军你牵扯命案,难道想以什么都不记得了蒙混过关吗?”李岱渊厉声说道。
周豪阳心下一沉,看了看周遭满是血污的刑具,不免有些惊惧,怯声道:“若……真是我杀害了徐兄……自当……悉听少监大人发落。”
“好!”李岱渊朗声道:“既然周将军如此明理,那本官也不为难周将军,先委屈周将军在这巡院狱中住下,待我们查明案件始末再开堂审理。”
周豪阳见状,心道这‘俏阎罗’竟然没有对自己用刑,实在是有些喜出望外,暗中琢磨着得赶快让家人使重金贿赂李岱渊,以求活命。
于是,周豪阳被带了下去,刑房中只剩下李岱渊、程夭夭和于宝祥三人。
“说了半天,周豪阳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这又不能用刑,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于宝祥不以为然的说道。
“大人,咱们还是赶紧去杀人现场勘察吧!”
程夭夭没有纠结周豪阳的呈供,而是急着去检验尸身和勘察案发现场。
于宝祥跟着说道:“这天色已晚了,要不明日再去吧。”
“无妨!”李岱渊径直向刑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马上前往徐府。”
程夭夭和于宝祥见状,马上跟了上去。
不多时,几人乘坐马车赶到了徐府。只见阖府上下一片素缟,徐升康的灵柩就停在正堂之中。
徐府见是巡访使司来人,不敢怠慢。主母徐孙氏带着管家仆役和两个贴身侍女迎到灵前,一副戚戚艾艾的样子招待李岱渊等人。
于宝祥上前说明了来意。
“之前刑部不是已经将那贼人判为死罪了吗?”管家不满的说道:“怎得又要再审?难不成是他们周家使了钱财!”
见那管家出言不逊,于宝祥斥责道:“徐家现在是管家说的算了吗?”
徐升康的父亲和兄弟都战死沙场,如今徐升康又意外身亡,现在徐家只剩下主母徐孙氏主事。
“王管家休要无礼!”徐孙氏见状,马上抱歉道:“夫君新丧,府上的仆人思念主人,故此冲撞了各位大人,小女子向诸位赔礼了!”
说话间徐孙氏冲着众人盈盈一拜。
这徐孙氏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生得美艳动人,身姿窈窕。此时一身素白打扮,更有一种清冷凄苦的美感。
“夫人不必多礼,请带我们去案发现场。”李岱渊客气说道。
徐孙氏闻言,柔声一诺,便从前带领众人来到了事发的厅室。
李岱渊和程夭夭进了厅室,见到地上还残留有当时的血迹,这是大理寺少卿邱克敬特意要求的,将这个厅室封锁起来,现场依旧维持着案发时的情况。
通过血迹的形状,可以大致看出尸体的位置,是在厅室的中间地板上。
程夭夭又来到位于厅室南侧的矮榻旁,对徐孙氏问道:“周豪阳当时是在这里吗?”
程夭夭已经仔细了卷宗,这个时候正要确认卷宗所记录的情况。
徐孙氏有些为难,想是拿不准程夭夭的问题,便看向了管家。
管家见状,马上回答道:“那周豪阳就是被我们在这榻上擒获的,那家伙被我们捆起来的时候,还在呼呼大睡。”
接着程夭夭,在矮榻和尸体所在的地方仔细看了又看,跟着说道:“矮榻和尸体之间并没有血迹,却有一些水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特意清洗过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