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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默心死何以为家(1 / 1)


十.

凌哲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

他既没有摸到凤钗,也没有办法脱身逃走。

但不知为何,欺负在他身上的日本鬼子们突然起身,他只觉得身体一轻,似乎又能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

那些在各处寻欢作乐的,杀戮的,抢劫的日本鬼子们都停了下来。

他们迅速地整理好衣服,站的整整齐齐。

大门再次打开,进来一位看起来和这些日本鬼子们并不同的日本人。

这个日本人,看起来应该是一位高级军官。他气质斯文,举止优雅,却总是显得轻佻无度,动不动就散发出一种狂妄的气息。而他的外表过于斯文,身上却缺乏底蕴,总是给人一种很肤浅的感觉。虽然他穿着得体,但是那副高傲的神态和冷漠的眼神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又是一只日本禽兽,不过是高级一点的罢了。

凌哲跌落尘埃,他身上的那种书生气质,书香文卷气已经被破碎血污的衣服给遮掩住。他像一个被丢进泥潭的破布娃娃一般,他动弹不得,尽管没有了饿狼猛兽的束缚,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就和其他被欺负凌辱的人一样,衣衫不整地仰面躺在泥土地上,躺在尘埃里。

淅沥的小雨滴落在尘埃里,这座县城的天空在为它的子民们哭泣,所有东西都开始变得潮湿,树木和泥土的皮肤开始溃烂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小雨袭来,本就凄凉的景色徒添几分凉意,却也许多多少少浇灭了些许禽兽的欲望火热。在朦胧的光线下,只是可惜看不到前途的星空。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远处

天上潜着一朵血红的血色的云!那是谁化作的?是雪蕊?是小云雀?是新娘子?何时出现的?是从何处飘来的?还是从始至终一直存在?从脚底到头颅,从肉体到灵魄,还剩什么?

染毒的土壤,流血的微笑。这是谁的梦魇?当凌哲被迫跌落尘埃,被禽兽们推搡摔倒,翻滚进尘土中,尘土中渗出的竟是暗红的血液,白色的天空,黑色的土地。

这座新的炼狱城庞大无比,院墙漆黑如墨,给人一种深深的压抑感,在那扇紧紧锁着的自由之门下,有种几乎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强烈的感压,让人举步维艰。

现在大门打开,进来的却不是自由。

军官进来了,大门再次关上,自由的光一点点消失,消失,消失……直至不见。

再也看不到了。

凌哲想起来他之前出国留学时见过的海。那些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它们在大海上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黑暗里,有多少个黑暗里呢?有多少这样的伤疤折磨着,有多少的痛这样挥洒着,有多少人在这不知晓的痛中离开呢?

在黑暗中,才会一点一点的揭开自己的伤疤,清楚地看里面的血和脓。

黑暗中只有自己在里面徘徊和叹息!

黑暗中,灰尘什么的,没人看得见。打亮了一束灯光,你才看得到,原来有这么多灰尘。

黑暗中坚持苏醒的人代表着人类最后的坚守,而这种人往往容易最先死去。

小云雀,雪蕊,新娘子,凌哲的父亲。

凌哲想着,很快,很快就是他了。

当阴雨天,雨滴从天空坠下,冲洗着这个世界。天空覆盖着朵朵乌云,本是那样昏暗,在雨滴的洗浊后,天空剥开云层,天空会变得更加清澈。而那些雨滴呢?它们饱含着热泪又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的溜回去。

小雨不过只是几滴,县城上的这片天空似乎格外珍惜它的眼泪。也许它也被这炼狱,被这人心吓到。也许它要去接引小云雀,雪蕊,新嫁娘这种纯洁干净的灵魂升天。也许,它从来都是这么吝啬,不肯显一点点灵来拯救这些平时对它虔诚信仰祭祀的子民。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风在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院子里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但这与凌哲的痛相比,又算什么呢?

那位军官显然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凌哲,他穿着军靴,一步又一步稳稳地走近,他先是抬头看了看绑在树上的凌哲兄长。似乎没什么兴趣,蹲下身低头看着凌哲。

凌哲也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眸子平静地看着那位日本军官。凌哲毫无波澜的眼神显然触动了那位军官,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那张看起来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格外地可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

不错,你就是我的猎物。

他的欲望火焰引燃着周身的空气,惊人的安静,却让空气怒吼着撕扯凌哲的心跳。

凌哲依旧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他已经心死。

走,还是要走的的,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副躯壳,留,还是要留的,凌哲的心早就在这里,这个国家,这个生养他的华夏深深扎根了。

关心,因为爱;生气,因为在乎;沉默,因为包容;啰嗦,因为希望更好;伤心,因为害怕孤独;发火,因为不想失去;如果不在乎,便会无动于衷,如果不在意,便会无所谓。

凌哲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他的父亲慷慨赴死,他的母亲殉节殉国,他的新嫂子宁死不屈,他还剩下什么?

他那苟延残喘的兄长和他自己一副空皮囊。

凌哲知晓他的兄长也是宁死不屈的,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既然他们连死亡都不怕了,不过是对他的皮囊做些什么,又能如何呢?他们的灵魂是高洁的,纯白无瑕的。

军官看着凌哲的眼神,他伸出手拿出手帕仔细给凌哲擦了擦脸,一张俊俏的书生面孔展露在他面前。他再次伸手去抚摸凌哲的唇瓣,凌哲张嘴咬住了他的手。

沉沉的天压下来,空中没有太阳、没有云,只是一片毫无情感的、冷漠的灰色。

十.

淩哲還是沒有躲過這一劫。

他既沒有摸到鳳釵,也沒有辦法脫身逃走。

但不知為何,欺負在他身上的日本鬼子們突然起身,他只覺得身體一輕,似乎又能呼吸到久違的新鮮空氣。

那些在各處尋歡作樂的,殺戮的,搶劫的日本鬼子們都停了下來。

他們迅速地整理好衣服,站的整整齊齊。

大門再次打開,進來一位看起來和這些日本鬼子們並不同的日本人。

這個日本人,看起來應該是一位高級軍官。他氣質斯文,舉止優雅,卻總是顯得輕佻無度,動不動就散發出一種狂妄的氣息。而他的外表過於斯文,身上卻缺乏底蘊,總是給人一種很膚淺的感覺。雖然他穿著得體,但是那副高傲的神態和冷漠的眼神卻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又是一只日本禽獸,不過是高級一點的罷了。

淩哲跌落塵埃,他身上的那種書生氣質,書香文卷氣已經被破碎血污的衣服給遮掩住。他像一個被丟進泥潭的破布娃娃一般,他動彈不得,儘管沒有了餓狼猛獸的束縛,但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就和其他被欺負淩辱的人一樣,衣衫不整地仰面躺在泥土地上,躺在塵埃裏。

淅瀝的小雨滴落在塵埃裏,這座縣城的天空在為它的子民們哭泣,所有東西都開始變得潮濕,樹木和泥土的皮膚開始潰爛一般,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

小雨襲來,本就淒涼的景色徒添幾分涼意,卻也許多多少少澆滅了些許禽獸的欲望火熱。在朦朧的光線下,只是可惜看不到前途的星空。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遠處

天上潛著一朵血紅的血色的雲!那是誰化作的?是雪蕊?是小雲雀?是新娘子?何時出現的?是從何處飄來的?還是從始至終一直存在?從腳底到頭顱,從肉體到靈魄,還剩什麼?

染毒的土壤,流血的微笑。這是誰的夢魘?當淩哲被迫跌落塵埃,被禽獸們推搡摔倒,翻滾進塵土中,塵土中滲出的竟是暗紅的血液,白色的天空,黑色的土地。

這座新的煉獄城龐大無比,院牆漆黑如墨,給人一種深深的壓抑感,在那扇緊緊鎖著的自由之門下,有種幾乎透不過氣的窒息感。強烈的感壓,讓人舉步維艱。

現在大門打開,進來的卻不是自由。

軍官進來了,大門再次關上,自由的光一點點消失,消失,消失……直至不見。

再也看不到了。

淩哲想起來他之前出國留學時見過的海。那些海鷗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呻吟著,——呻吟著,它們在大海上飛竄,想把自己對暴風雨的恐懼,掩藏到大海深處。

黑暗裏,有多少個黑暗裏呢?有多少這樣的傷疤折磨著,有多少的痛這樣揮灑著,有多少人在這不知曉的痛中離開呢?

在黑暗中,才會一點一點的揭開自己的傷疤,清楚地看裏面的血和膿。

黑暗中只有自己在裏面徘徊和歎息!

黑暗中,灰塵什麼的,沒人看得見。打亮了一束燈光,你才看得到,原來有這麼多灰塵。

黑暗中堅持蘇醒的人代表著人類最後的堅守,而這種人往往容易最先死去。

小雲雀,雪蕊,新娘子,淩哲的父親。

淩哲想著,很快,很快就是他了。

當陰雨天,雨滴從天空墜下,沖洗著這個世界。天空覆蓋著朵朵烏雲,本是那樣昏暗,在雨滴的洗濁後,天空剝開雲層,天空會變得更加清澈。而那些雨滴呢?它們飽含著熱淚又從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偷偷的溜回去。

小雨不過只是幾滴,縣城上的這片天空似乎格外珍惜它的眼淚。也許它也被這煉獄,被這人心嚇到。也許它要去接引小雲雀,雪蕊,新嫁娘這種純潔乾淨的靈魂升天。也許,它從來都是這麼吝嗇,不肯顯一點點靈來拯救這些平時對它虔誠信仰祭祀的子民。

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風在嗚嗚地吼叫,肆虐地在院子裏奔跑,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皮襖,更別說那暴露在外面的臉皮,被它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

但這與淩哲的痛相比,又算什麼呢?

那位軍官顯然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淩哲,他穿著軍靴,一步又一步穩穩地走近,他先是抬頭看了看綁在樹上的淩哲兄長。似乎沒什麼興趣,蹲下身低頭看著淩哲。

淩哲也看著他,那雙美麗的眸子平靜地看著那位日本軍官。淩哲毫無波瀾的眼神顯然觸動了那位軍官,他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那張看起來溫文爾雅慣了的面龐,燃起火來隔外地可怖,如同優雅的貓忽然尖叫著露出尖利的牙。

不錯,你就是我的獵物。

他的欲望火焰引燃著周身的空氣,驚人的安靜,卻讓空氣怒吼著撕扯淩哲的心跳。

淩哲依舊面無表情,毫無波瀾。

他已經心死。

走,還是要走的的,留下來的不過是一副軀殼,留,還是要留的,淩哲的心早就在這裏,這個國家,這個生養他的華夏深深紮根了。

關心,因為愛;生氣,因為在乎;沉默,因為包容;啰嗦,因為希望更好;傷心,因為害怕孤獨;發火,因為不想失去;如果不在乎,便會無動於衷,如果不在意,便會無所謂。

淩哲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他的父親慷慨赴死,他的母親殉節殉國,他的新嫂子寧死不屈,他還剩下什麼?

他那苟延殘喘的兄長和他自己一副空皮囊。

淩哲知曉他的兄長也是寧死不屈的,他想不到還有什麼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既然他們連死亡都不怕了,不過是對他的皮囊做些什麼,又能如何呢?他們的靈魂是高潔的,純白無瑕的。

軍官看著淩哲的眼神,他伸出手拿出手帕仔細給淩哲擦了擦臉,一張俊俏的書生面孔展露在他面前。他再次伸手去撫摸淩哲的唇瓣,淩哲張嘴咬住了他的手。

沉沉的天壓下來,空中沒有太陽、沒有雲,只是一片毫無情感的、冷漠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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