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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 章 水监炼狱(1 / 1)


九.

凌哲眼中没有了光彩。

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心痛如雪般飘降沉淀,犹如白雪一般地,令人目眩不已。虚幻地溶解而逝,如同歌声一般。眼泪,已经流干了。

一切都是那么无常。上一秒还是欢声笑语,下一秒可能已伤心欲绝;前一分钟还是欢乐祥和,后一分钟可能已无影无踪;上一刻还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人间天堂,下一刻可能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间炼狱。这一切还有什么值得执着的呢?

清商欲尽奏,奏苦血沾衣。

他日伤心极,征人白骨归。

相逢恐恨过,故作发声微。

不见秋云动,悲风稍稍飞。

心已死,泪也干,不堪回首魂亦牵。梦惊醒不了情,往事如烟挥不去。亦虚亦实亦爱亦恨。叶落无声,花自残。只道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却无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凌哲在一瞬间,哀莫大于心死。

他只是机械地反抗着,他的心已经和他的衣服一般被撕扯破碎。

凌哲似乎已经听不到他兄长的哀嚎,听不到被强迫的女子们的哭喊,听不到杀戮的声音。他从来没有那么恨自己,恨自己无用,恨自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学习了再多的兵法又如何?熟读了再多的兵书又如何?他不过是百无一用,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

他恨,他恨这个腐朽的世道。

他恨,他恨这群日本禽兽。

他恨,恨无能的自己。

太阳不会在夜晚升起,洁净的水洗刷不干净污秽的灵魂,只会被同化得同样污秽。

他想死,他有去死的勇气,他宁愿干干净净地留着清白在人间,但他连死的力气和机会都没有。

杀戮声不断,有一个女子,衣服勉强遮蔽自己的身体,她小麦色的皮肤大片大片暴露在外面,但她根本来不及考虑这种事。在她拼命努力之下,她用一块石头砸掉了欺在她身上的日本鬼子。她是一位农家女,从小没有过过什么养尊处优的生活,她都是白天随着家人一起下地劳作,晚上回到家烧火煮饭,缝洗衣物。所以她比起那些富家小姐,闺阁千金更强壮一些,但她的美貌并没有被劳作所拖累摧残。

她其实很美,不同于那种柔弱女子的美。她的皮肤被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是健康的美,阳光的美。

凌哲认识她,她家有些田地,足够填饱肚子和换些衣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自由快乐。她的歌声很好听,就像自由自在的云雀。

这只小云雀挣脱了魔爪,她要飞起来了,她马上就要飞出牢笼了。

她向着大门跑去!那里有她的希望!

她仿佛披着光,在凌哲的眼中,她的背上长出了洁白的双翼,她振翼而飞,她要冲向希望,她要飞向光明。

凌哲真心的为她感到开心,也为她祈祷。他也很想逃出生天,他也很想像她一样生出双翼飞向希望。但他看不到希望,他的眼前只有日本鬼子丑陋的嘴脸和兄长因悲愤而扭曲的鲜血模糊的脸孔。

一声枪响。

小云雀的翅膀被折断,她像断了翅膀的天使坠落凡间。跌入尘土中,她的脸没有沾染上污秽,她的眼中有不甘,有不可置信,有绝望,只是,没有光了。

一点点光都没有了。

她努力地往前爬了半步,睁大美丽的双眼,一动不再动了,她的灵魂脱离了肉体。不管她的肉体接下来会不会被玷污羞辱,不管她的肉体会不会被折断撕碎,不管她的肉体会不会承受任何非人的待遇。她的灵魂是自由的,纯洁的,美好的。

她可以在天堂自由自在地歌唱了。

但她,带走了凌哲最后的一点点光。

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被丢了出来,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翻滚几下滚到了凌哲附近。

她浑身血污,洁白无瑕的身体遍布伤痕,她冰肌玉骨却玉体横陈。她还活着,也许可能还是只剩下有一口气了吧,但她的灵魂已经死去,她的肉体不干净了,她的灵魂看着她的肉体变得不干净了,徒劳无功地看着。

她伤痕累累地趴在离凌哲几步之遥的地方,她麻木的双眼看到了凌哲。

凌哲也看到了她。

凌哲很少见过她,因为她是闺阁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认识凌哲,甚至因为今日见到他而红了脸。

她的眼中突然散发了光彩,是绝望中的挣扎,就像溺水之人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这是她最后的生命之光。

她拼命地爬向凌哲,艰难地爬着,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燃烧她最后的生命,用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大努力拼命地向前爬。

血痕未干,十指淋漓。

她爬到了凌哲脚下,一心欺负凌哲的日本军官并没有发现她,也许就算是发现了也根本不会在意,只要再踢她一脚,她就会滚的很远,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拼尽了全力,她爬到了他的身边。

不知她哪来的力气,也许,是爱情的力量,也许,是她生命最后的力量。她爆发了最后的力气,她用她最后剩下的发带,染了鲜血的发带,紧紧地勒住了那个日本军官的脖子。

她并没有多少力气,最起码,她没有足以绞杀日本军官的力气。

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养在深闺,从小学习诗词歌赋,刺绣女工。每天看着方方正正的天,最多不过是在院子里走一走。

她哪里会杀人呢?

她哪里会有那种力气呢?更何况,是训练有素的日本军官?

她哪来的勇气呢?

她会反抗,她会挣扎,她会哭泣。

她也会为了她所爱的人拼尽全力,尽管她所爱的人也许并不认识她。

只那一瞬间就足够了。

她那双干干净净的双手用那纤细血污的腰带缠住了禽兽的脖颈。

她最后的力气用完,都来不及说什么给凌哲听,那双好看的眼睛闭上了,流下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纤细的身体是最后的重量板,她用生命将那个欺负凌哲的日本军官向后拉扯了一个趔趄。

凌哲趁机逃脱了,他仿佛听到了他的兄长在心中告诉他。

“快逃,不要回头!”

凌哲他听到了那个女子无声的遗言,是告诉他的一句话。

“快逃!”

九.

淩哲眼中沒有了光彩。

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心痛如雪般飄降沉澱,猶如白雪一般地,令人目眩不已。虛幻地溶解而逝,如同歌聲一般。眼淚,已經流幹了。

一切都是那麼無常。上一秒還是歡聲笑語,下一秒可能已傷心欲絕;前一分鐘還是歡樂祥和,後一分鐘可能已無影無蹤;上一刻還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人間天堂,下一刻可能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間煉獄。這一切還有什麼值得執著的呢?

清商欲盡奏,奏苦血沾衣。

他日傷心極,征人白骨歸。

相逢恐恨過,故作發聲微。

不見秋雲動,悲風稍稍飛。

心已死,淚也幹,不堪回首魂亦牽。夢驚醒不了情,往事如煙揮不去。亦虛亦實亦愛亦恨。葉落無聲,花自殘。只道是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卻無奈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淩哲在一瞬間,哀莫大於心死。

他只是機械地反抗著,他的心已經和他的衣服一般被撕扯破碎。

淩哲似乎已經聽不到他兄長的哀嚎,聽不到被強迫的女子們的哭喊,聽不到殺戮的聲音。他從來沒有那麼恨自己,恨自己無用,恨自己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學習了再多的兵法又如何?熟讀了再多的兵書又如何?他不過是百無一用,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罷了。

他恨,他恨這個腐朽的世道。

他恨,他恨這群日本禽獸。

他恨,恨無能的自己。

太陽不會在夜晚升起,潔淨的水洗刷不乾淨污穢的靈魂,只會被同化得同樣污穢。

他想死,他有去死的勇氣,他寧願乾乾淨淨地留著清白在人間,但他連死的力氣和機會都沒有。

殺戮聲不斷,有一個女子,衣服勉強遮蔽自己的身體,她小麥色的皮膚大片大片暴露在外面,但她根本來不及考慮這種事。在她拼命努力之下,她用一塊石頭砸掉了欺在她身上的日本鬼子。她是一位農家女,從小沒有過過什麼養尊處優的生活,她都是白天隨著家人一起下地勞作,晚上回到家燒火煮飯,縫洗衣物。所以她比起那些富家小姐,閨閣千金更強壯一些,但她的美貌並沒有被勞作所拖累摧殘。

她其實很美,不同於那種柔弱女子的美。她的皮膚被陽光曬成健康的小麥色,是健康的美,陽光的美。

淩哲認識她,她家有些田地,足夠填飽肚子和換些衣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自由快樂。她的歌聲很好聽,就像自由自在的雲雀。

這只小雲雀掙脫了魔爪,她要飛起來了,她馬上就要飛出牢籠了。

她向著大門跑去!那裏有她的希望!

她仿佛披著光,在淩哲的眼中,她的背上長出了潔白的雙翼,她振翼而飛,她要衝向希望,她要飛向光明。

淩哲真心的為她感到開心,也為她祈禱。他也很想逃出生天,他也很想像她一樣生出雙翼飛向希望。但他看不到希望,他的眼前只有日本鬼子醜陋的嘴臉和兄長因悲憤而扭曲的鮮血模糊的臉孔。

一聲槍響。

小雲雀的翅膀被折斷,她像斷了翅膀的天使墜落凡間。跌入塵土中,她的臉沒有沾染上污穢,她的眼中有不甘,有不可置信,有絕望,只是,沒有光了。

一點點光都沒有了。

她努力地往前爬了半步,睜大美麗的雙眼,一動不再動了,她的靈魂脫離了肉體。不管她的肉體接下來會不會被玷污羞辱,不管她的肉體會不會被折斷撕碎,不管她的肉體會不會承受任何非人的待遇。她的靈魂是自由的,純潔的,美好的。

她可以在天堂自由自在地歌唱了。

但她,帶走了淩哲最後的一點點光。

一個渾身血污的女子被丟了出來,不知道被誰踢了一腳,翻滾幾下滾到了淩哲附近。

她渾身血污,潔白無瑕的身體遍佈傷痕,她冰肌玉骨卻玉體橫陳。她還活著,也許可能還是只剩下有一口氣了吧,但她的靈魂已經死去,她的肉體不乾淨了,她的靈魂看著她的肉體變得不乾淨了,徒勞無功地看著。

她傷痕累累地趴在離淩哲幾步之遙的地方,她麻木的雙眼看到了淩哲。

淩哲也看到了她。

淩哲很少見過她,因為她是閨閣千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她認識淩哲,甚至因為今日見到他而紅了臉。

她的眼中突然散發了光彩,是絕望中的掙扎,就像溺水之人終於看到了救命稻草。這是她最後的生命之光。

她拼命地爬向淩哲,艱難地爬著,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她燃燒她最後的生命,用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大努力拼命地向前爬。

血痕未幹,十指淋漓。

她爬到了淩哲腳下,一心欺負淩哲的日本軍官並沒有發現她,也許就算是發現了也根本不會在意,只要再踢她一腳,她就會滾的很遠,再也爬不起來了。

她拼盡了全力,她爬到了他的身邊。

不知她哪來的力氣,也許,是愛情的力量,也許,是她生命最後的力量。她爆發了最後的力氣,她用她最後剩下的發帶,染了鮮血的發帶,緊緊地勒住了那個日本軍官的脖子。

她並沒有多少力氣,最起碼,她沒有足以絞殺日本軍官的力氣。

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養在深閨,從小學習詩詞歌賦,刺繡女工。每天看著方方正正的天,最多不過是在院子裏走一走。

她哪里會殺人呢?

她哪里會有那種力氣呢?更何況,是訓練有素的日本軍官?

她哪來的勇氣呢?

她會反抗,她會掙扎,她會哭泣。

她也會為了她所愛的人拼盡全力,儘管她所愛的人也許並不認識她。

只那一瞬間就足夠了。

她那雙乾乾淨淨的雙手用那纖細血污的腰帶纏住了禽獸的脖頸。

她最後的力氣用完,都來不及說什麼給淩哲聽,那雙好看的眼睛閉上了,流下晶瑩剔透的淚珠。

她纖細的身體是最後的重量板,她用生命將那個欺負淩哲的日本軍官向後拉扯了一個趔趄。

淩哲趁機逃脫了,他仿佛聽到了他的兄長在心中告訴他。

“快逃,不要回頭!”

淩哲他聽到了那個女子無聲的遺言,是告訴他的一句話。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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